辜远瀚与辜远婷不愧是两兄妹,一样的脾性,自昨日,辜远婷剑指离欢,强迫他非她不娶,她不曾有后悔的样子,这使得离欢一整天都忐忑不安。
他们或是上辈子的冤家……
我这么想着,转动着手中的笔。
离潺于我身侧,处处小心,我咳一声,他都要哆嗦一下。
我不想看他那张肥脸,越看越有气。
“他何时动手?”
见我问正事,离潺抹去他额头前的汗。
“已然推波助澜,若估算得没错,该是今晚。”
我拿起笔,企图于纸上渲染山水模样,无奈数笔下去,达不到离欢的造诣,画不出那意景。
“可有办法知道他于何处动手?”
离潺一笑,凑了上前。
“出谋划策时,有意给他指了个人少的地方,保证能死透,没人救得起来。”
“很好 。”我满意的放下笔,看向离潺。“如是二哥在处理其它事时,有处理这些这般万全,那我便真的不再操心。”
“……。”离潺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这俯首作低的姿态,令我苛责不下去。
“我还是那句话,若二哥看中了哪个好姑娘,只管迎娶,不娶正妻,先纳妾也行,但你让三哥画的这个姑娘,不可以。”
“为何?”离潺的神情,令人看起来他似乎情有独衷。
我起身看着他,深吸了口气。
“我心里岂能无数?她是何德性,是何品行,貌美不过皮囊,她进云阙楼非生活所迫,而是天性贪慕虚荣,这样的女子与你共枕,你可安心?不必等你我大难临头,只要有更好的高枝,你以为她不会离你而去?”
“……。”离潺搓着手心的汗,一阵无言。
有些话,我不得不往坏了说。
“这还算好的,最怕她留在你身边,等有人要用她时,于你身后刺上一剑,你要想清楚,这一剑不可能只刺中你一个人。”
离潺沉默后,拿过离欢帮他画的画卷,撕成了碎片。
一地碎纸,仿佛是他的心。
我低头,轻声。
“二哥,星儿对不起你。”
“没有的事。”离潺摇头,挺胸叹气。“是我混帐,没懂你的苦心。”
气氛沉重得我透不过气来,遂想转移话题。
“头一次杀人,我想去看。”
离潺瞪大了眼睛,果然转移了注意。
“旁人知道这种事,巴不得躲更远!”
“找个隐蔽的地方,不让人瞧见便是。”我回答得胸有成竹。“以防万一,再找小王爷给我当个证人。”
离潺皱眉,没作首肯。
“如此血腥……。”
我笑着挽住他的手臂,把话说完。
“不只我去,红月也要去。”
离潺拿我没辙,知我主意已定。
黑夜,像是魔鬼,入侵太京。
太京城的繁华却不多减,青楼酒肆,欢歌艳舞,最易麻痹一个人。
这对于前尚书之子,无疑是个愉悦的夜晚,一笔意外之财令他喜醉,坐在轿子里忍不住笑出声。岂不知,他越欢快,就有人越痛恨。往日过节,令躲在暗处的人咬紧牙齿,恶向胆边生。
向来风平浪静的太京城,今晚注定闹鬼。
空中凭白出现的白衣女鬼,飞扑向轿子,四个轿夫吓得魂飞,惊叫着逃散,他们的叫声,加之轿子猛然落地,吓了轿中人一跳,难忍好奇的探出头。
这时最好的时机,暗处的人血红了一双眼。
他冲了上前,一把抓住轿中人的衣襟,数刀捅了过去。
我选的地方极好,能把这一幕看完全。
手心浸出的毛汗……
我不经意的在袖口擦干。
红月紧握了双拳,看那人跌出轿来,在地上抽搐,痛得发不出声音,血很快在地上流成一滩。
杀人凶手慌忙逃走,留下几个血脚印。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怕,但若让我取舍,我仍不愿意放过这样的畜生。
“他以后不会再威胁你。”
“四小姐。”红月转过身来跪下,双手俯地,额头磕出响声。
我收起紧张的心,将她扶起。
红月着实可怜,美貌未曾予她多少幸运,所嫁之人,待她如猪狗,百般欺虐,若非她骨子里还有一丝坚韧,她活不到今天。
也许对于红月,我是她的神。
但其实,我只是一个必须要心狠手辣的凡人。
回到小院,直到深夜,都不得眠。
脑海中反复出现,那畜牲被杀的画面。
明明是大快人心,我的心却没有一点安宁。
唯有一个地方,能让我冷静。
趁着辜远婷熟睡,我从暗道回到云阙楼里,泡进了我许久没泡过的寒池,刺骨的冰冷,渐渐稳住了我不安的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