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湖旁的赌楼开始动工,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木苍的手下也去帮忙,算上招来的工匠,总共三十余人,不赶工期,倒也足够。
为了不让做事的人有后顾之忧,我承诺他们自修建赌楼之日起,他们每日可在月湖取水五桶,这样的量,足够他们一家人的用度。之所以定下个额度来,是以防有人利用他们取水,白白供养整个沙城的人,这事对我没好处。
山奈待这些人很善心,怕他们日出做工晒得辛苦,每日会给他们熬解暑的药水,这让我不得不感叹,沙城真是贫瘠得要命,几片粗茶都是奢侈品。
我跟孽凤远远的坐在沙丘上,算是监工。
忽看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翁拄着根木棍,颤颤畏畏的往月湖赶,边跑边豁出老命在喊。
“不能建!这妖楼不能建!”
孽凤起身,皱了下眉。
“哪里来的疯老头儿?”
“别伤他。”我轻声吩咐。
孽凤点头,索性坐下。
他喊,就让他喊。
我们就这么干看着他跑向了正在施工的赌楼,老翁靠近后,一个少年赶紧小跑到了他跟前。
“你怎么来了?爷爷。”
老翁一把抓住了孙子的手,神情激动。
“这是妖楼,不能建,千万不能把这妖楼盖起来!”
听到爷爷胡言乱语,少年尴尬至极。
“你在胡说什么呢,爷爷。”
“听话,别建妖楼。”老翁几近祈求。
这让人有些好奇了。
连木苍的手下都围了上前。
“老人家,你这是什么说法?”
老翁因年岁缩减的眼睛,看尽了眼前每一个。
“月湖不盖楼,盖楼必妖楼!”
所有人疑惑的看着他,老翁把木棍往沙里戳进了一分,讲起一个传说。
那是在没有丘斥国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天地间居住着人和妖物,开始厮杀后,两不相容,最后发起了撼天动地的战争,人类以血流成河的代价取胜,世间所剩无几的妖物受到驱赶,躲避到了人类供奉之神的坟冢。人们以为这些妖物总有一天会无疾而终,没曾想,妖物凭借魅惑之力,与人类生下了一个孩子,此婴儿背受上天谴责,成长后心生出强大的怨恨,在神仙的坟冢里修炼了邪法,邪法大成之日,黄沙漫天,覆盖了坟冢之上的楼宇,令汪洋沼泽缩成了月牙形状的水湖。方圆数百里,都能听到他的嘶喊声,妖楼再现,天下无生,见城灭城。
这个故事生动得令我眨了下眼。
“去把那个老爷爷给我请过来,孽凤。”
我用了请这个字,孽凤神情自然温柔,当老翁的孙子害怕我们会加害胡说八道的老翁时,她也只是轻声解释。
来到我面前,老翁倒有些怕了。
“姑娘,要见我?”
“嗯。”我点头,示意孽凤扶他坐下。
等他坐稳后,我方才笑着问他。
“老爷爷,你刚才讲的是打哪儿听到的传说?”
“短命人告诉我的。”老翁脱口而出。
我看着他,好奇。
“短命人?”
“是的。”老翁点头,望着我。“短命人还说,传说中的星月宝藏其实就是盖在仙人冢上的妖楼,我们丘斥国的十六帝王之所以有去无回,是因为他们动了妖楼里面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那颗夜明珠?
我眨了下眼睛。
“那短命人还说了别的什么?”
“就我刚才讲的,月湖建楼,必是妖楼!”老翁再度激动。“若让这妖楼建起来,我们沙城铁定是大祸临头!”
我默不作声,如果沙城里的人要与我作对,确实是祸不是福。
他们若要杀我,我哪儿能不还手?
来这里之前,我可没想到,自己随便走一步,都能踩中传说。
关键这传说还不尽是虚假。
那个短命人让我有些在意了。
“老爷爷,短命人如今在何处?”
“死了,早死了!”老翁见我听得进,知无不言。“我记得遇见短命人那年,我是九岁,还是十岁来着,我忘了,但是,我清楚的记得,他跟我说过,他家族里的人都是短命鬼,个个不得善终,活不过不惑。”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子。
老翁口中的短命人该不会姓越吧?
越家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古老的传说知道得如此清楚?
两条虚线连接出一个实点,越氏短命是不是因为越家人的祖先就是那个妖物与人类生下的孩子?
所以,生为越氏后人的我,才会冥冥中跑到丘斥国来实现传说。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的越氏后代?
难道是因为温家是长寿之脉,越家是短命之人,我是他们的结合。
我感觉如果继续想下去,自己会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