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阙楼里歌舞靡欢,我倚着栏杆伸手去接飘落的雪。
红月从身后而来,把披风搭在了我肩上,依旧是白色的锦丝布面,两层布面里头铺匀了薄棉,披风从帽到摆缝上了一圈雪白的兔毛。
“当心着凉,四小姐。”
尽管她知道我不怕冷,却总这样担心。
我回头看着她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出了云阙楼,踩着积雪,一群持刀蒙面的人踏着飞快的步伐朝我而来。
这些才是宋永年真正的爪牙……
在我意料之中,所以,我很淡然,一直以来,我都在等着这一天。
其他人,我都派了大量的人手保护,唯独我是个缺口。
刀架在我脖子上,他们没有杀我,而是把我带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地牢,地牢里半池子的蛇涌动着,我就坐在地牢中间。为首的人见蛇并不攻击我,而是纷纷逃开,与我形成一个空白的圆,皱了下眉头,我听到他出去后,与什么人在说。
“那女子果然是个妖孽,毒蛇都不敢咬她。”
我笑了,我哪里是妖孽,不过身上藏了一颗百岁翁送我的避蛇珠罢了。
见折磨我不成,宋永年终于露脸。
“离星?”
“正是。”我抬头看向他,今时今日的宰相依然威风。
宋永年看着我笑。
“我早该料到。”
“可是,你还是掉以轻心。”我也对他笑。
他坐在了提前放在高处的椅子上,饶有兴致。
“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报仇?”
我没那么容易上当,望了他一眼,跟他斗心。
“我做了什么?”
见我狡猾,宋永年正了脸色。
“经营青楼,让你兄长改名云欢接近我,以及,你跟谦儿纠缠不清……。”
只有这些,那他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我挑了下眉梢。
“算是吧。”
“算是?”宋永年冷笑。
我笑着回答:“毕竟,我也不清楚该向你报哪些仇?是替我离家清理门户,还是另有其它?”
“你还跟我装糊涂!?”宋永年开始恼怒。“你敢说你不知道你离家一百多口是我所杀?”
“哦?”我面上没有太多波澜,这些早就克制住。
宋永年见我如此,得意的笑了。
“说来,这些都没证据,我只是说了一句话,你爹跟你娘就带着离家一百多口去死,他们是自杀。”
我望着他,给出预习好的笑容。
“你告诉他们,如果按你说的做,你就放过我们兄妹四个。”
“没错。”宋永年爽快承认。
我笑看着自己的手,摆弄起了指甲。
“百密一疏啊。”
“什么百密一疏?”宋永年有了疑问。
我再抬头看他,嘴角笑意是不需要隐藏的。
“你为了毁尸灭迹,对他们用了化尸粉,如此大量的化尸粉,宰相你与敌国勾结的事,恐怕怎么藏也藏不住了,徐大人已经开始着手调查。”
我此言一出,宋永年脸有惊色。
“徐广寒?!”
“是的。”我笑了笑。
宋永年的右手抓住了椅把,心中恨得牙痒痒,想是很痛恨徐广寒咬着他不放。
看他这般,我觉得时机已到,打开话匣。
“你冤枉离姓族人与敌通商,表面上,没从中谋取任何好处,实际上,你的目的就是谋夺离家家产,离家财富过半都到了你的名下,此罪名该是叫欺君罔上?”
我的话,让宋永年彻底恼怒。
“我谋夺你离家家产?!你错了 !你离家的一切原本就是我的,若不是我当年救下离显恒,他早就死了。是我救他性命,助他逃离皇宫,还帮助他成为太岁镇的首富!不然,你以为你那个愚蠢的父亲真的是经商奇材?他哪一点不是凭我这个宰相倾力相助?!要不然他能屹立在这边陲十数载?!你离家的一切,都是我所赐,我拿的都是我应得!”
“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我依旧笑看着他,只不过眼中寒冷。“钱是你的,你拿走就好,可是你把他们杀了。”
宋永年起身,背对了我。
“你以为是我想杀?”
他看不见,我也就不用演戏了,脸上都是震惊。
地牢里,传来宋永年沉重的叹气。
“怪就怪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宋永年离去,我被留在了满是毒蛇的地牢里。
蛇不可怕,地牢于我而言,也不寒冷。
我的心却是像有风雪划过一样……
真相指向了另一个人。
是为了先帝皇陵?
还是太岁?
如是太岁,这用来治病的药,涉及的会是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