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京城浩浩荡荡驶进十辆铜铆吊檐马车,湪息公主乘坐的马车于最前,后面九辆所载皆是她的陪嫁之物。街道两旁,百姓们簇拥围观,纷纷想目睹这位敌国公主的风采。我在人群中看热闹,一不留神,瞥见了宋徐彦,他亦看见了我,在众人面前,他还是那个痴傻的宰相家公子,摆脱了家丁,挤到我跟前,他才露出本性。
“星儿姐姐这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看个热闹而以。”我笑着转身。
宋徐彦跟在我后头,不紧不慢,离开人群,走向空无一人的街角。
我见他腰间的玉石坠子很有意思,一把扯了下来,仔细观赏,发现竟雕的是根莲藕。
“你喜欢这个?”
“……。”他不答,笑了笑。
我把玉莲藕还他,邀请道:“既出来了,可有时间跟我去喝喝茶,听听书?”
“也可。‘宋徐彦双手缚到身后,走在前头,走了几步,才停下等我。
我领着他,来到了一家我喜欢的茶楼,今日茶楼的生意不如何,大半的人都挤到了街上看敌国公主,满堂下来,只不过坐了三四桌,说书人却兴致不减,在台上把故事讲得有板有眼。
我点了几样茶点跟干果,伙计忙去准备,正好我有空听书。
今日说书人说的是,从前有一富商,家中唯有独子,其子成年后发现,自己的生身母亲是被父亲所害,陷入两难抉择。
这故事名为双亲记,一场时间,只能把故事讲到一半儿,想听,还得等下回分说。
听完上半段后,我离开茶楼,宋徐彦在身后跟着,笑问。
“是你要听书,怎么不听完就走?“
我回头,笑看着他。
“没什么意思,听这一半就知道结果。“
“哦?”宋徐彦盯着我看。
我伸了个懒腰,作出疲乏的样子。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生父子,那儿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杀了父亲,为他娘报仇。“
宋徐彦偏过头想了想,看着我笑。
“未必哦。“
我只笑,不说什么。
今日故作巧合,引他听书的目的已经达到。
与宋徐彦别过后,我回到了云阙楼。
暗阁在孽凤的管理之下,几乎没有差错,我让人试了她几招,手上功夫也有进步,她比别人学得晚,加之不是天生慧根,能学有所进,是因她愿意吃苦。我很遗憾,不能让她清净的享福,总有一天,她是要脱离我的照顾。
“孽凤……。”
“要我做什么?四小姐吩咐。”孽凤对我,满脸笑容。
我坐下,望着她,关心道:“怕与人接触这一点,现在可好些了?”
“好多了。”孽凤回答后,拔出发间的钢刃。“托四小姐的福,能保护自己以后,我再也无惧那些人能将阴影笼罩于我。”
我接过钢刃看了看,不像是细工,多有粗糙。
“你若是喜欢这种能随身的,回头我让人给你重做一个,这个就别要了,握处不足,刃锋便会伤己,刃钝则无用。”
“谢过四小姐。”孽凤高兴得坐到我身侧。
我倒茶时,也给她倒了一盏。
“我以前写了一本书,有时间的话,你拿去看看。”
“书?”孽凤有些紧张,手绞起了衣服。“现在虽大多的字,我都认得,可太难的书,我怕我看不懂。”
我把茶递给她,笑道:“你放心,不难,即便真有不懂之处,你来问我就是。”
“那行!”孽凤笑着答应,把茶一口饮下一半。
我将茶慢慢的在口中品,心想,还好当时写得浅显。
无双论。
这书虽有傲视群雄的意思,实则都是总结一些黑暗的管理,当用的手段,该有的计谋等等。
我所谋之事,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失败,想要东山再起,再做烟花营生怕是行不通,得另辟新径。
红月估摸着我谈完事,款款走了进来。
“四小姐。”
孽凤看见红月,连忙起身。
红月笑着摇头,对孽凤的举止很是无解。
“也不知跟她说了多少次,她也不听,让我都怀疑自己是只母老虎,会吃人。”
孽凤被说红了脸。
我拉着她坐回我身边。
红月比她自然些,不用我请。
红月坐下后,向我汇报了近一月的收支,大抵平衡,稍有余钱,问我拿主意,是存起来,还是另作安排。
我想了想,暂时没花银子的地方,决定道:“闹荒时,楼里的姑娘多有出钱,那都是她们辛苦所攒,既眼下银子不吃紧,你算算,余出多少,能分就分,不能分,便看够不够给她们添些首饰新衣,若是有少,冰心楼那边可以贴出一些。”
红月笑着看向孽凤。
“你瞧瞧,论大方,谁及得上我们四小姐?”
我知道,她是又拿我说笑,红月最爱数落我的,便是用钱时紧要,也不知平时该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