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之事,双方僵持,回到原点,问题在于,如何才能相信对方不会出尔反尔,两国如何能够共安。
满朝文武想不出一个好法子,有的开始嚷嚷索性开战,若勒紧了国库,这一仗打赢了,后面自然有时间让经济回缓,可关键在于,发动剿灭敌国的战争后并非一昔之事,恐要持续几年,在荒年之下,极损国本,倘若这个时候,有别的国家来犯,只怕会是不小的麻烦。
离欢作为非官员,立在朝堂中间,说出此言,惹得一众白眼。
“那你说怎么办?”
离欢朝殿上拱手,头低下,后背全是汗,如果有选择,他当然不敢如此突兀的出现在满朝官员面前,奈何韩谦向皇帝禀奏详情时,把他这个外借人员说了出来,皇帝宣他上殿。
“回禀皇上,草民有一计,或能暂得相安。”
大殿之上,九五之尊的威颜,稍变。
“说来看看。”
离欢头更低了一下,复抬起一点,字正腔圆。
“听闻,敌国有一公主,刚及适亲之年,貌美如花,颇得百姓盛赞,如果我们用和亲的法子将公主迎娶过来,这两国便是联姻,互为亲眷,自然能够两安。”
韩谦暗笑,朝中官员,包括宰相宋永年皆对离欢刮目相看。
龙椅上的那人,大笑出声。
“这才是朕要的人才!”
朝会结束后,不少官员都认为这个新晋少年云欢,一定会入朝为官。
宰相宋永年叫住韩谦,慢吞吞的走在后面。
“谦儿何时结交了如此有胆识的少年?”
“算起来,有一段时间,以前在青楼鬼混的时候,多看了他一眼,当时,只觉得他诗情不一般,最近见面,才知他很健谈。”韩谦笑着看向宋永年。“皇叔父把和谈的事交给我来办时,我险些吓破胆,舅父你不是不知我平日里见的都是些什么场面,只能死马当活马,赌一盘,以至于这么久谈不下来,把事情耽搁了好些天。”
宋永年看向韩谦。
“那个云欢,他可曾得过哪位名师指点?”
“这个……。”韩谦皱着眉,想了半天。“没听说他在太京里有恩师照管。”
“哦?”宋永年把脚步放得更缓。
韩谦跟着宋永年的步伐,微低声音。
“若有人照看,他也不至于卷入房语堂的命案,要不是辜家小姐跳出来认夫,恐怕到现在他还没能自证清白。”
宋永年点头,这些他了然于胸。
“要是有机会,带他过府上,我仔细看看。”
“好。”韩谦笑嘻嘻的应下。
为难了离欢,回到小院,还战战兢兢了半天,茶都让他喝得没有味道了,他也没发现。
红月小声问我。
“要不要我去换新的茶叶?”
我忍不住笑。
“除非你希望他喝得茶水从嘴里满出来?”
离欢放下茶杯,打了个水嗝,双手撑着桌边。
“你是没瞧见,那些想把我生吞活剥了的文武百官,乌压压一片。”
我吃着裹了糖的杨梅干,给他安慰。
“好歹你是过了这一关。”
离欢微微点头,抬眼。
“亏你早跟我提过和亲,否则我是不知,如何收拾这场面。”
“接下来,你还要去跟敌国使臣谈。”我轻声提醒他。
离欢直盯着我看。
“如果敌国公主不愿意,怎么办?”
“这是敌国该烦的事情,与你无关。”我笑着回答。
离欢继续问我:“她会不会被逼着嫁过来?”
“也许。”
这是我能给他的答案。
这个世界,在我来之前,从未听过和亲,由来战争是男子们的事情,几乎没有人把女子卷进其间。
我知道,提出和亲的主意,有些阴损。
然而,身居高位,享受锦衣玉食,世间的好处,怎能因身份之尊,通通尽占。
如若有一天,她们开始以身在帝王家而自怜,亦非我能管,一个人的牺牲,还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战争,不总是我来决定如何选。
离欢回房休息以后,红月在我耳边,小声的把宫中的进展跟我讲完。
徐广寒已查到了两个妃子跟妍嫔的案子有关,一个负责诬陷妍嫔跟侍卫有染,一个负责对皇子加害,虽有一些证据,但动机不明显。她们一个是不爱争宠的性子,一个是膝下有子,且其子倍受皇帝宠爱,照理说,不管妍嫔有多得宠,都与她们无碍。
“若真如此,那就是主谋还没被查出来。”咽下梅肉,我把淡得没味的茶喝了半盏。
红月神情不解。
“指使两个妃子,谁有那么大能耐?”
我看着她,莞尔一笑。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