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外表与南宫媚相似,很是英俊,但眉眼之中还是与自己几分相似的孩子。被这孩子一顿指责,黄琼不由得心生火气越来越高。最终,一巴掌狠狠拍在了自己御案上,怒道:“范鹏,谁给你的胆子,如此与朕如此说话?至少现在,你还没有这个资格。想要如此与朕说话,那就等到你这个小兔崽子,什么实力够了,有资格与朕叫板了,你再来朕的面前猖狂。”
“朕说过不许你们报仇吗?范家既然一直都没有真正退出江湖,那就按照江湖人的规矩,江湖事、江湖了。范家这些年,口口声声的已经与江湖人,做了一个彻底的了断。但你们真当朕好糊弄?既然你们还自认为江湖人,那就用江湖人的办法,与凶手去对决,亲手除掉你的,岂不是更加的快意恩仇。”原本黄琼想要说杀父之仇,可一想自己如今可还好好活着呢。
还是将话题,硬生生的给转了过来:“至于现在,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做法叫做什么?说好听的那叫做拥兵自重,说不好听那叫做造反、割据一方。这种事情,放在历朝历代,又有那个朝代可以容忍。就冲这一点,朕调兵剿了范家都没有任何的问题。你当真以为,朝廷缺了范家这么一个张屠夫,就只能吃带毛猪?混账东西,脑袋不清楚不说,还如此的狂妄自大。”
“朕当初,在范家的书房就这么教你的?还是范家两任家主,这么多年就这么教育你的?想报仇可以,朕绝对不会拦着你们。但有一条,朝廷底线绝对不允许践踏。当初范刀究竟是因为何事受伤的?你们当真以为朕不知道?朕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刻意追究,是看在往日情面上,是看在你叔父面上。看来,朕这么多年纵容,让范家真的摆不正自己位置了。”
只是黄琼话音落下,范鹏却是梗着脖子,一脸不服的不肯说话。看着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倔强的神情与自己,当年几乎一模一样。黄琼即是有些心疼,又有些压不住火气。尤其是看着这张,眉眼与自己有些相似的脸,一脸不服气。气急的黄琼,想要一脚踹过去,一想起这孩子的身份,黄琼心中不由又生起来一股子歉意。也只能又硬生生的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而一边南宫媚,见到这父子二人有些僵持,想要说什么。虽说不能明说,两个人之间的父子关系。但南宫媚实在担心,自己儿子如此桀骜不驯,触怒了黄琼。其实南宫媚一直不明白,范刀的去世,为何让自己儿子变化如此大。从原本温文尔雅,变得如此桀骜不驯。之前就算心中的在不服气,但也绝对不会做出君前顶撞事情来。可范刀去世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想到这里,南宫媚却是轻声的叹了一口气。想要劝说,他们父子俩不要搞得那么僵硬。却是在黄琼那一句,范刀因何受伤的,真当他不知道后,最终选择了沉默。不过,南宫媚也相信黄琼,就算心中在恼火,也做不出伤害孩子的事情。黄琼每次看向这孩子时,眼神中总是不经意的,流露出的疼爱,她看得出来。只是接下来,看看站在自己面前依旧不肯认错的人。
心中原本平息下来的怒火,再一次的升起。直接喊来门外的侍卫。指了指站在自己面前的范鹏道:“将这个混小子,给朕关到清风殿去,让他好好的给朕清醒、清醒,该怎么与朕说话。什么时候,他冷静下来,再将他给朕带出来。在这之前,谁也不许见他。若是他要反抗,你们就给朕好好教训。披了一身的鸡毛,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眼中毫无君父,谁给他的胆子。”
几个被招来的侍卫,听到黄琼的命令,大眼瞪小眼,却都有些愣住了。清风殿是这位主,在此次带着皇子、公主、诸王巡幸西京后,专门在大明宫内设置的,用来关押犯错皇子,让其反省的一间偏殿。那里有着大齐朝列祖列宗遗像,犯错的皇子进去了,只能跪在那里,一日两餐都是冷菜冷饭。用这位主话来说,既然心火太旺,只知道惹是生非,那就好好去去火。
虽说这间殿,与京兆宫中的那间清风殿,都是一样用来罚犯错皇子的。但到目前为止,除了前些日子永王,在青唐吐蕃诸王公来西京面君时,与一个辅国公打架,惹恼了这位皇帝。捅了一个小篓子,被关进去反省了几日之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皇子接受过这种惩罚。至于那群小公主,虽说也在管教序列。可以这位主宠女儿的性子,又哪里舍得将女儿关进去。
怎么今儿,要将这位范家的家主关进去?哪里虽说是一个惩罚的场所,可也只有这位主的皇子才有资格被关进去。便是太上皇所留诸王,都没有这个资格。一个寻常的百姓家少年,哪怕家里再有钱,也没有这个资格啊?只是就在几个侍卫,有些大惑不解的时候。看着黄琼阴沉似水的面孔,又不敢再继续问。也只能老实的服从命令,将还想挣扎的范鹏给带了出去。
见到儿子被带出去,南宫媚有些急了。虽不知道,那个清风殿是怎么一回事。可听黄琼话中的意思,那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急忙站起身来,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是身子一轻,被黄琼抱在了怀中。而在回到自己的御座上后,黄琼有些贪婪的嗅着佳人发中香气,良久才道:“媚儿,不是朕蛮不讲理。而是范家,真的不应该去触朝廷的底线,更不应该插手西域。”
“此事,就算是朕装作看不到,可满朝的文武又岂能都装作看不到?更何况,西域的事情,没有范家想象的那么简单。其实,你不用说朕也知道,你们范家在西域最大的依仗,并不是那些守了你们前的武官。你们范家知道,那些人都不过是一些贪婪成性的墙头草罢了。别看现在收范家的钱,收的欢实。为了收钱,便是什么承诺都做的出来,哪怕把天捅破也会答应。”
“但真用他们的时候,他们的信誉未必有大漠中的马匪强。这一点,你们范家上下,包括你在内都看的很清楚。他们只不过是你们范家,用来吸引安西王眼光的炮灰罢了。你们范家在西域最大的本钱,而是你们范家常年行走丝路,拉拢的那些回鹘部族。若是你们在天山南麓起兵,北麓的那些回鹘部族会起兵策应你们。甚至,也许他们已经给过你们过什么承诺。”
说到这里,黄琼将南宫媚放在椅子上,自己站起身来,在殿内来回踱步一阵才转过头,对着南宫媚道:“但今儿朕要告诉你,范家收买的那些将领,全无信誉。可你们拉拢的那些回鹘人,恐怕也一样是一堆墙头草。在范家真的起兵时,至少在真正分得出胜负之前,他们唯一做的便是坐山观虎斗。等到你们两败俱伤的时候,他们才会真正决定加入哪一方的阵营。”
“不要小看那些回鹘人,他们都是在草原游牧出来的,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有人祸,更有无数的天灾。他们都是绝对的利益至上者。无论是范家,还是安西王,他们都不会盲从。他们会等到二虎相争,两败俱伤的情况之下才会下场。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你们或是安西王获胜,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换了一个主子罢了。他们真正想要的,是将来西域由他们自己说了算。”
“媚儿,别忘了西州回鹘才灭亡了几年。你认为还在西域,没有因为西州回鹘灭亡,而西迁的回鹘诸部,真的就那么老老实实的?任由他们眼中的异教徒,或是异族人统治?媚儿,你们若是真的那么想,那你们范家也就真的太天真了。你们真的在西域动手,朝廷不可能视而不见。而范家的根本都在中原。到时候,朝廷中的那些非议下来,朕都未必能够压制得住。”
话音落下,黄琼转过身,背对着南宫媚,沉默了好一大会才道:“媚儿,范刀当初被重伤的原因,你或是范家当真一点都不知道?或是他在此事上,真就那么的无辜或是冤枉?别告诉朕,当初蜀废人突然死后,范家就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动?就真的没有想过,趁着蜀废人死的突然,其所在的西域旧部群龙无首,想着取而代之?媚儿,这话若是说给你听,你信吗?”
“朕是心疼朕与媚儿的一双儿女,更是心疼媚儿。所以一直在忍耐,调安西王进西域收拾残局,希望范家自己收手。若是换了别人,你当范家如今还能存在吗?只是朕没有想到,范家非但不知道收敛,反倒是越来越过分,甚至到了控制天山南麓大片土地,摆出了自立的架势。范家的那位老爷子,难道真的以为,提前将家主的位置,传给朕的儿子便可以让朕默认?”
“他就当朕那么的好糊弄?别说朕的儿子才十三岁,就算二十三岁,可也是地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基不稳想要摆弄这么大的一个家族,那可能吗?现在将家主位置的传给朕的儿子,他只不过想让朕的儿子,给他当做傀儡,让朕为了自己儿子,最终对范家的那些动作当做看不到。他想的太简单了,别说此事朕不可能装作看不到。便是想,这朝中文武百官又能答应?”
黄琼一席话说罢,南宫媚却是想要张嘴解释,可却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家主的心思,被黄琼猜了一个十之八九。公公重病这时日,她代为执掌范家的家务。买自己账的人,真的寥寥无几。自己身为范家少夫人,都如此的待遇。自己儿子还未成年,恐怕很长一段时日,离着真正能够接掌范家还远着。正如黄琼的说的那样,恐怕最终会沦为公公的傀儡。
而且,还是被用来与朝廷打擂台傀儡。
尽管不是盼着黄琼父子相残,更是不希望彻底的触怒黄琼。但真正的目的,还是盼着黄琼看在孩子的份上,对于此事默认。毕竟那孩子真正的身份是皇子,皇子要一块封地,还是一块穷乡僻壤的封地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