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
大皇子的野心已经是昭然若揭,皇上赵翥辕虽然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明确的表示,大臣们也不敢贸然站队。但是,长孙家的态度也很明显,是站在太子的阵营。
太子儒雅仁爱,言行识度,深受儒家思想影响,这与长孙家的治国理念更为相符,支持太子亦是理所当然。况且是先皇后所生,被废储的可能性极小。暗地里所以,暗地里支持太子的大臣占多数。
大皇子则喜武厌文,武勇好战,颇有皇帝早年的的风范,而且手握兵权,实力不容小觑。这也是部分大臣犹豫的原因。
此外,四皇子从小生的可爱,出生时极得太后喜爱,且又天资聪颖,深赵翥辕得喜爱。然而,随着年岁渐长,他却愈发顽劣,不习文、不学武,但是其母叶贵妃却更偏向于这个小儿子,并暗地里为其造势。
只有五皇子好像是被排除在争储之外,其母妃吴贤妃本是宫中的一名舞女,偶然得赵翥辕一夜宠幸,不想竟怀有身孕,后才得以封为妃位,但是并未因此受宠,五皇子亦是如此。
冬去春来,本是欣欣向荣的季节,却发生了件并不太平的事情。北方的朔北地区有胡人来犯,说起胡人,骚扰北方边境已有二十年之久,虽有击退却从未击败,近日是更加猖獗。
已有十年未亲自挂帅出征的赵翥辕这次却决意亲征,罔顾满朝文武百官的劝阻。
最后,大皇子赵翊亨与之同行,太子行监国之职,由长孙宰相辅佐。
然而,天不遂人愿,虽然大败胡人,然而赵翥辕却因受不了朔北的极寒天气,突感风寒,便取消了继续进军的原计划,转而班师回朝。
待到返回京城,赵翥辕的病情却并未好转,寒气入体,每况愈下。最后,已是回天乏术。
八年前丧母,陈骊珠尚小,年幼懵懂之时,对于人生的生离死别并未有太多的感触。年岁渐长,虽愈发体会到丧母之痛,但因身边多有爱护她的人,不觉凄苦。
八年后的今天,陈骊珠终于切身体会到丧父之痛。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她躲在一间茅草屋里避雨,可是那间茅草屋却轰然倒塌,而她无能为力。在赵翥辕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多么希望他只是睡着了,她宁可用自己一半的生命来换他的十年阳寿。
陈骊珠颤巍巍地从父亲的寝宫里走出来,看着匆匆忙忙往来的太监丫鬟们在忙活着她父亲的身后事,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一股热流从体内流出。
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感觉身体滚烫,隐约之中,好像听到大师姐说到孩子,说到保不住了。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待她醒来,却发现长孙明德的脸上竟然长了青茬。她用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脸颊,虚弱地说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竟然这么不修边幅。
长孙明德看着她,好似要哭出来,却又强忍住泪水,咧着嘴,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说道:你是嫌弃我了?
当然没有,你还是和我第一次见你一样好看。
所以,你那时候就被我迷住了?长孙明德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亲吻。
陈骊珠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我睡了多久了?怎么感觉还是这么累呢?
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累的话,就继续休息吧。
你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你不是应该耳提面命地叫我起来读书吗?
我以后不会再那样苛待你了。
一开始,确实是苛待,习惯之后,反倒觉得很开心。因为可以多看你几眼。
睡吧,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的。
不要,你应该已经在这陪了我三天三夜了吧,很累吧?
不累。
不,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去休息。否则,我也不睡了。
无奈之下,长孙明德帮陈骊珠掖好被子,便佯装离开了。
在他推门而出的一瞬间,陈骊珠忍了很久的泪水才突然涌出,她哭的很安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可是,眼角的泪水却一直也擦不干净,直到她再次昏昏睡去。
感觉到她已安稳睡去之后,长孙明德却再次来到了房内,他手里拿着湿毛巾,是为她擦脸颊泪痕而来的。
他知道,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但是她为了他选择装傻,而他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他们那未出世就已离去的孩儿,终将会成为他们心底无法言说的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