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千岁黝黑的眼睛和玉色脸上被溅出的血染红。突兀的变故,让何千岁放开了准备发动道术的手。
她看着面前的撑在她面前的少年,世间的事在这一瞬间脱离了轨道。而她在这一瞬间,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似乎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不——许多人,把血都这么溅在了她脸上。
那时候,空气中浓浓血味让人作呕,即使雨打了下来也冲不净那渗入土地下的血。
“而那是谁呢?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何千岁看着面前的人,思绪万千
她竟然因为时间忘掉了那么多事。果然,无论是谁活的久了,就连那么重要的事情都会模糊。
时间才是最可怕的存在,它扼杀一切——过去的仇恨、怒火,夺走那些靠着一股执念活着的人的生命。它在无形中给人死亡。
那个挡在何千岁面前的少年,身着青色儒服,白色腰带系着一块镶红色菩提的玉佩,背着个书箱。一副儒生模样。
没有人知道,神秘的少年怎么悄无声息穿过天帝帝释天来到这个战场,挡在何千岁面前的。不过,到了现在也没有人关心这个。
他们看着那个少年艰难的抬头,与何千岁两个人面对面,近在咫尺。
那少年背上着的书箱被那些鸠鸟撞碎,背上被撕抓的血肉模糊,伤口泛着黑色。
虽然鸠鸟是剧毒,但是毕竟是普通鸟兽,箭可射之。
若非刚刚何千岁来不及变幻武器,必须使用法术,鸠鸟一物怎么可能有对她威胁。
就算有威胁,一切也不出乎她意料,她不会死。少年是她没有预测的意外。
那些鸠鸟不要命一般,硬生生凭鸟兽的血肉之躯穿过出现的少年胸膛。刚微露头颅,便死在了自己钻出的窟窿里。少年伤口处落下粘稠的血是黑色,伤痕泛着黑光。
少年看着自己护住的女子,顾不得嘴角的血,不知道骂谁,怒骂了一句“你大爷的!”
他还未说完,又是一口血吐在了何千岁身上,他缓缓倒下。
何千岁那价值不菲的火鼠裘上,血与红色的布料混在一起。
身上的血味让何千岁低下眸子,古井的黑眸被溢出的红渐渐染红,那古井无波的眸子有了动容。
血眸,她手中金剑缓缓变幻为烟枪。剩下的鸠鸟群感受到什么,开始躁动不安。
自封神以来,鬼门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所以很多人、仙、妖、魔都忘了,已经死了的天地代理人,初代天行者——绶墨对鬼门狱主的评价。
喜怒多无常,肆意而妄为,
伤人不伤己,为人善权术,
猜忌心似鬼,人比蛇蝎毒。
这个一身红衣不知来历的女子,不是救济苍生的善良之辈。她比起苍生,爱的不过是自己的潇潇洒洒。
“究竟……有多久,没有人把血溅我脸上了”手持烟枪的何千岁垂眸,掩下了眼中幽幽红光,一人低语对着虚空如此问道
她抿了一口烟枪。缓缓吐出来一口紫烟,缕缕烟雾化为人影、兽形。
那砍不断,又扇不走,不是实物,却比实物更真实的烟人与烟兽,在烟雾中翻腾着,不断变化。
这是鬼门狱主——何千岁才懂的烟术“以烟化形,可守可攻”
烟雾不畏火焰,不畏水土,风扇可飘回,砍断可回复,逆天之法,耗人之寿命。
那些烟兽嘶吼着,向射箭的四周和鸠鸟们冲去。
在烟雾中,浑浊的烟层让人分不清方向。即便是细小的沙砾,也如刀般锋利。一个不留心,皮肤便是一道痕。
溅出的血也被混入烟雾中,紫烟渐渐变红。而烟雾越红,那些烟兽、烟人越是逼真。烟兽吼叫声,混着人与鸟的哀叫声。
声音停下时,那翻滚不停如江水的紫色烟雾,已经变成了红霞和黑色交杂的毒雾。
雾红如何千岁的长裙,烟雾里的血味是那么重。
雾黑如夜,鸠鸟有毒,连血都是黑的。看着黑烟下的一地残羽、鸟尸,何千岁晃了晃烟枪。
烟雾便如感受到饲主的召唤,缓缓向烟缭绕缩回。
何千岁横抱起少年,绯眸看着刚刚天帝站的地方。刚刚动乱中,男人早已消失不见。
女子的绯眸似是地府三度川的幽红,一点点的燃烧着。她看着少年,没有过多在这里纠缠,身体便化为万千蝴蝶,托起少年向远处飞去。
她的声音传遍整个天空,玉碎的声音掷地有力“妾身与天不死不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