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圆楼大堂中一道修长而挺直的身影,顽石般屹立在曲折的曲廊前。
男人不解风情的披着铠甲,刚刚从战场归来,还未清洗的银甲沾着腥红,连佩剑也还挂在腰间,剑柄红缨也红的诡异。
剑眉斜飞,褐色的眸子带着淡淡冰冷,薄薄却紧抿的唇展现着他的不悦。他整个人散发出浓浓的煞气,让周围的美姬望而却步
他沉默不语的看着周围那些莺莺燕燕撒着娇,然后轻而易举的掏空达官显贵的钱袋。
他听着那软弱无力的靡靡之音,闻着胭脂水粉香,这一切让他想起了战场上那战鼓声,号角声和永远散不去的血味。
两者对比一下,那些有了今天,无明天的士兵何其可怜。
李牧叹了口气,看着凑近自己的女子,默默往一旁挪了挪,继续闭目养神。
谁知一旁女子不依不饶的靠近他,李牧没有睁眼,而是又挪了几步,没想到女子也继续挪步。来来回回几个回合后,他被逼到了楼梯旁。
他不由得睁眼看向一旁女子,“姑娘,你靠的太近了”他皱眉的看着一旁女子说道
入目的女子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纱衣,乌黑如泉的长发一络络的盘成发髻。
玉钗松松簪起,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只是带了许多繁花
花精一般的女子也没能让李牧多看几眼,他比起美人更爱国家,比起歌舞更爱沙场剑舞。
见女子不理睬自己的话,反而靠的更紧,李牧皱眉,又闭上了眼。他如今实在无心与一个歌姬舞女计较。
“……”,女子没有说话,而感到一旁的女子拉开了距离的李牧站直身体。
突然一把扇端起他的脸,冰冷的触感让他猛然睁眼。
虎一般的眸子,警惕的看着女子,手紧紧握住了腰间的佩剑。
“好不识抬举的男人?”,幽檀看着男子俊郎的脸心中一惊,却仍笑着说
李牧听后第一次正眼看了身边的女子,冷冷的反驳道“:好大胆的女人”
幽檀听后贴近李牧耳边,她缓缓道“还有更大胆的,你要不要看看”
“哦?”李牧本是无意在此久待的,如今看着面前不亦乐乎玩火的女子,意味深长的勾起唇,冷冷的气息散开后,整个人如春日里还未融化的暖雪晃眼。
他一把拉过幽檀,低声道:“我还真是……很想见识见识。”
幽檀眸子剔透,嘴角带笑道:“那我们去人少的地方好好看,如何?”
说完,她便拉着李牧不由分说的向横廊处走去,太过主动的动作让李牧眼神深邃起来。
“难得见你没有走正门?”少司不良看着推门而入的女子,像是有些意外的问道
踏进房间中的何千岁没有理睬少司不良的话,她首先扫视了整个房间,待眼睛找到了美人榻后,就横靠了上去。
少司不良看着软榻上闭目养神,没有理睬自己的何千岁,瞥目看向桌边的老人示意道。
老人点点头,拄着拐杖缓缓行礼,说道:“公输工,拜见鬼门狱岁主。”
“听说你有想告诉妾身的事?”,软榻上的红衣女子忽然睁眼,天青渲睫末端低垂,仿佛无意一般问道公输工
“是,但是还请岁主给我个承诺”公输工垂首恭谨道
“公输家的老小子,你知否妾身生平,最恨有人威胁妾身?”
何千岁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
不带任何语气,却似又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清冽的声调。
公输工默然片刻,这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幽幽叹息道:“岁主难道听不出,小老儿是在请求岁主给公输家一个活路
九界皆知我公输一族师承鲁班,身有奇术——予木之息,予铜之血的能力
凡可铸造之物皆可给予生命,捏泥成兽,雕木为偶,顶万人之军更是不在话下,因此我族人一直被各界人所忌惮
我虽是旁系未继承更高深的公输术,却也心系家族,许是天灾人祸,也或隐世古族中公输家已经气尽了
曾经公输家有百名族人,而现在公输家仅剩两个了。”
“凶手是谁?”何千岁把玩着手上的护甲,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我没有看见凶手,但是这孩子应该看见了。”公输工说着,颤颤巍巍的从怀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娃娃
那娃娃刻的栩栩如生,此刻这个木娃娃正打着气泡,没心没肺的酣睡着。
少司不良迈着碎步上前,羽扇轻轻摇着,已经看着那个木娃娃。
“这是公输术中的脱魂。”她看着木娃娃打量着说道
公输工点点头,整个人也不惊讶面前女子对于家族奇术的了解。
他缓缓道“公输家我一直是个异类,族人皆喜欢避世,而老头却我一直在外面奔波,也算因此逃过一劫
我在家族废墟里找了很久,只找到了这个被封印的小家伙
脱魂是公输术中高深的一门奇术,一种以木化人,体魂封印其中,聚而不散
如果料想不错,他应该是被大家长封印在里面的,我暂时还不知道封印的原因
但是现在公输家确确实实只剩我和这个孩子了,只剩……两个人了,两个人啊。”末了,公输工重复了两遍,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矮小的身体更显得萎缩不振。
“……”,何千岁透黑眸沉默的看着公输工许久说“妾身可以留下这个孩子,但是我要公输家的《鲁班书》”
一旁的少司不良闻言,眉头微纂了,眉眼中略带疑惑。
她半带轻笑道:“何千,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咳!咳!”老人猛然咳嗽起来,露出诡异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神经兮兮的,浑浊的鱼眼盯着软榻上的何千岁。
“岁主,你果然还是……咳咳!无妨了,反正公输家就剩……”老人欲言又止的停顿了数次后整个人如逢大赦,扯了一抹笑
带着青筋枯皮的手将木娃娃颤颤巍巍的放在八仙桌面,刚放下,手就垂了下来。
拐杖直直的竖立在地上,杖上的四木蛇喝醉一般,身体歪歪扭扭的纷纷摔了下来。
“何千!”少司不良心中警铃大作
侧耳流苏“叮当!”一响,她手持羽扇,整个人挡在了何千岁面前,防备的看着椅上的尸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