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妖族圣地那个额有竖痕的青年眼中杀气一闪而过。一只牛犊子大小的黑猫匍匐在他脚下,瑟瑟发抖。
妖族青年冷声开口,“毛七君,传我法令:噬灵鼠、邪朱雀诛敌不力,灭族!传我手书,命狐婉君遣人前往伊木,诛杀一切身份不明之人!”
黑猫喵呜两声,缓步回退。青年抚了扶额头,叹息,“这伤,还真是碍事啊。”
魔界,万魔墓地,看不见面容的男子没有狂躁,恨声自语:“是谁一语道破天机……”。默了默,低声道,“请魂岸大长老出关一见。”
这一切吴崖不知,虽然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表面上却波澜不惊。辛牙收回望天的目光,心中有些迟疑。他不确定刚才到底是触怒了天意还是破坏了规则。
稍微组织了下语言,辛牙继续说道,“看来我所料不差,有些话是不能挑明了说了。现在这里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且换个地方我再说于你听。”
在辛牙的要求下,吴崖戴上三首脸谱,辛牙重新隐于其内,拍醒梼杌,急急离去。飞驰中,吴崖忽觉不对,海上飞行多半会与他人撞个正着,于是一个千斤坠没入海中。
一边潜行,一边思索到底该去哪里。由于先前的天变,现如今这附近只怕万众瞩目。他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并且身份不引起他人怀疑。
左思右想,吴崖最终决定回紫瞳岛找白昼!虽说此举冒险,但相比去其他人的完全不确定,吴崖至少还能确定此人在一定程度上对自己没用恶意。否则初见自己的时候,就不会轻易放任自己离开,并且还送了一份地图。
再一个,紫瞳岛本身就是这小片海域的中心,最危险的地方也便是最安全的。只要在这能落脚,自然短时间内无忧了。
退一步说,即便此人不愿帮助自己,甚至生出歹意。有辛牙在侧,当可保他无虞。虽然辛牙表现得心思简单,纯粹。但一个能一念起,屠灭宗门几十万人,对于血脉亲族亦一剑枭首的狂人。一个一门心思炼器,研究阵法,竟能一路修为不落的大修。一个明知一言出,可引惊天之变的残魂。
没有自保之力,没有其他思量,他辛牙会将自己,将吴崖至于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吴崖必须回紫瞳岛。要躲避可能的追杀,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而要暴露,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不到最危险的地方,怎知辛牙藏了怎样的心思。
看了眼身旁的梼杌,其实吴崖心里也没有多少信任感。只是比较自己与他性命相连,相比其他人,自然更少了一份警惕。指了指自己的手臂,梼杌会意,化作一个凶兽图纹隐没在吴崖手臂。
一路潜行,第二日傍晚时分吴崖终于再次来到紫瞳岛附近。
此时,他也不敢再前进半步。无论是海面还是海底,都时不时有三五成群的紫瞳魔族出没巡视。这一族,人身貂首紫眸,天生对空间规则亲近,是以族中多有来去无影的神通。
好在吴崖躲在一只巨蚌之中,这才没有被发现。
就这样躲了两天,期间也看到过和白昼穿同样花纹衣裳之人,他却不敢现身。毕竟玄天宗能出一个许四平,就有可能出第二个。
到了第三天,吴崖偶然听到巡视的几人闲谈,说是从明日开始将由紫瞳魔族领队。对周边岛屿,海底进行大规模排查。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等下去,吴崖冲天而起,掠上海面,朝紫瞳岛大摇大摆的飞去。
果然,不过片刻,吴崖就见几个紫瞳魔族在前方好整以暇的等着自己。
心中早有计较,主动飞身上前,经过三首脸谱篡改,吴崖声音沙哑道,“某是玄天宗许四平,几日前同周师兄、陈师兄捕杀青环海蛇,意外受伤。今日才疗伤出关,诸位可联系我这两位师兄印证。亦或者,我白昼师兄亦可证明某家身份。”
先声夺人,吴崖必须做出配合的样子。如果能说得过去更好,若是说不过去,那么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可惜我传信令符用尽,不然必定早早联系师门前来接应。不至于让几位师兄劳神查验。”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吴崖叹息着继续说道。
那三个紫瞳魔族男子对视一眼,左边那人懒洋洋道,“面具,摘下来!”
瞳孔一缩,吴崖万般念头闪过,抬手就要将面具摘下,他可不信这些人能认识许四平师门模样。不过身侧一道声音传来,让他动作一顿。
“许师弟?”
顺着声音偏头看去,吴崖先是一惊,继而一喜。来人竟然是刚刚才说的周福寿和陈涛。看来这二人是看到自己脸上的面具,误认为自己就是许四平。只要不露出马脚,他二人就是自己最好的身份证人!而一旦出现破绽……那就准备逃命吧。
定了定神,吴崖朝他二人行礼,招呼道,“周师兄,陈师兄来得正好。前几日被那青环海蛇重伤,至今方得恢复。储物袋尽皆损毁,实在没有证明自己身份的法子。”吴崖言语滴水不露,既是说给这三位魔族听,也是说给周陈二人听,料想出不了岔子。
好在换了衣裳,戴上面具后,吴崖和许四平发出的声音又都是一样的沙哑,周陈二人果然没有听出差异。再加上他有意说出青环海蛇之事,更在周陈二人心中落实了他的身份。毕竟这事,在他二人看来,只他三人知晓。吴崖早就被当作死人,自动排除了。
几个起落,两人飞到近前,向紫瞳魔族三人行礼,周福寿道,“三位师兄有礼,此人确是我师弟许四平。我家大师兄白昼和大师姐柳小柔就在左近,三位师兄应当识得,某这就唤他们前来。”
事实上也是这样,谁都不可能认识所有人。现在各宗各派出门基本都是几人同行,而遇上魔族查验,都要门中有头有脸的人出来证身。而各门拔尖的那几人,必然都是在魔族露过脸面的,几乎无人不识。
听说白昼几人在附近,吴崖心底又紧了紧。不过如今赶鸭子上架,他硬着头皮也只能装到底。那三人也没再坚持让吴崖脱下面具,一时间场面安静下来。
盏茶功夫,吴崖左右同时各出现了两人。神识一扫,左边来的正是白昼,带着一个虚尘中期的青年男子;右边来的是柳小柔和一个虚尘初期的少女。
四人来到近前,和魔族三人又是一番见礼。当中的魔族指着吴崖三人问白昼,“这三人是你玄天宗同门?”
白昼目光扫过,脑中突然响起吴崖的传音,“白兄,我名辛牙,是几日前海滩旁曾有一面之缘。不过现在我的身份是你师弟许四平,稍后在下会给你一个交待。”
非常顺手的用了辛牙的名字,吴崖没有丝毫别扭的感觉,一语说完,也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白昼眉头一皱,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
“没错,许四平,周福寿,陈涛。这三人皆是我同门师弟。”白昼分别指了指吴崖三人,开口证身。
一旁的柳小柔娥眉微蹙,却也没有多言。
吴崖心底大松了口气,赌对了!谢天谢地,白昼不是那种唯利是图,胆小怕事之人。柳小柔也不是那种话多,坏事之人。
这一劫,算是暂时躲过去了。
三个魔族确认了身份,没有多作停留,一拱手,又巡视去了。眼见三魔远去,柳小柔淡淡的看了一眼白昼,不言不语,飞身掠到一旁。白昼心领神会,“许四平跟我来,你四人稍待片刻。”
已经打好腹稿,吴崖也不慌张,抬步跟上。
“说吧,怎么回事。”柳小柔声音清冷,语气里既没有责备,更没有好奇,就好像只是在为了问而问。
背过那四人,吴崖摘下面具,“我名辛牙,曾与二位有过一面之缘。那许四平同刚才的周陈二人当日追杀于我。却不想意外之下,招引了青环海蛇来袭。周陈二人落荒而逃,许四平身死,而我由于有家中长辈布下的传护身剑意,侥幸逃脱。”
三言两语,吴崖又把周陈二人为何误以为他就是许四平解释了一遍。同时也有意无意的透露出,自己并非封印族,实则另有身份,只是暂时不便言明。现如今,伊木界风声鹤唳,他实在不便继续游历,希望能暂借许四平身份。
听他说完,柳小柔丝毫没有追究同门身死真相的意思,面无表情,脚步一动,走了!白昼叹了口气,“许师弟为人确实……如今既已身死,我也无意追查其中因果。我虽有意助你,然,你来历不明,我也深恐为师门引来灾祸。”
说到这里,话语一顿,意思不言而明。
没戏?吴崖有些慌了,冒险来此,核查的一关都过了。你现在想让我离开?
不待他再作争取,白昼又说道,“先前既替你遮掩过去,断不能让你就这般离去。”说到这里,话语再次一顿。
怎么的,还要动手?
之前没有发现,这白昼说话又一停一顿的毛病,吴崖满心戒备的时候,白昼再次开口,“唯今之计,我打算将你关押在我玄天宗牢狱之内,避免他人与你接触发现破绽。稍后再议,后续如何处置。”
呼,有没有人说你这么说话很容易出事?吴崖心里默念。好在目的达到,待哪无所谓,保命就行。
他也不认为白昼会使诈,如果真有恶念,完全没必要搞这么复杂。刚才揭穿他就是了。不过须臾之间,能想到将他入狱,面面俱到,这白昼心思到也算极为敏捷。吴崖现在有些惊弓之鸟,对于聪明人总有些忌惮,是以多少还是更多了一份警戒之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