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迷云

星月向来的人行礼，带他进入一间小屋。星月把簿子递给了他，他只稍稍翻了几页没再看下去。星月又将一个盒子交给他，他吩咐了几句就让星月离开。星月算了算日子这段时间君主来的甚是频繁，她知道那个预言上的日子就要来了。

顾白枫进了星月楼，星月并不像平常一样站在上面，她就在入口处站着。“殿下，在那上面坐一会儿吧。”星月低着头一手做出请的姿势。他进星月楼向来都是随意的，也没受到如此招呼“我就去原来的地方。”

“今日有个新鲜玩意儿还请殿下瞧瞧。”星月领着顾白枫上了楼。星月拿出一块透明的水晶递给了顾白枫，“这块水晶懂得神仙的心思，您仔细盯着他看一会儿它会呈现你心里所想的画面。”

顾白枫拿着它仔细看了许久它依旧是块透亮的水晶，他笑着指责星月是否在唬他但是一抬头星月不知去了哪里。顾白枫把水晶放到桌上自己闲逛着。他凭着感觉走到一间狭小的过道里，过道左边右边都有一扇门。顾白枫刚想推开左边的门一个人慢慢朝这走来，下意识地顾白枫进入到右边。

透过小小的门缝顾白枫看见星月进到那间屋子，不一会儿出来的是两个人。顾白枫听出了他的声音，他是顾长青。只是此时的顾长青不应该是在闭关吗？顾长青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宽松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脸。顾长青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给了星月后就低头离开。

顾白枫眯着眼想要看清星月手里的东西，可是他只看清楚了颜色。

星月回了原来的地方却不见顾白枫的身影，她纳闷着明明自己给了迷幻石此时顾白枫还应该昏在这里，怎么不见了人。星月预感到什么立马奔向那间屋子，顾白枫坐在一张椅子上拿着一个小布包。顾白枫记得这个小布包，是在他百岁之时白浚送与他保平安的，只是在白浚仙逝前的几年不知所踪。

“殿下，这里是不能进的。”

顾白枫把布包放入袖子里站起离开。

“殿下还请把这里的东西留下。”

顾白枫拿出小布包问“这东西可否是他在你们星月楼求的？”

“万物都有其规律，既然它回归到了原来的地方必然有其道理。”

“我想知道缘由。”

“还请殿下不要难为星月。”

顾白枫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不能说的，他还想问问顾长青的事，但是他自己却也清楚这不是他能问的，他将布包放回原位离开。

星月将顾长青给的东西放入小布包中，她一直守护着上任楼主交给她的秘密遵守她的使命，她知道天命难违，可是她希望至少那个人不会过早因为自己的出身而痛苦。

“星月？”星月听见外头有人喊她立马收起自己的情绪关好门。星月见是顾白泠赶忙行礼，顾白泠扶起她望了望四周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星月心里大致有了数，她带着顾白泠到了上头。混凝珠，集未破损的魂魄，一珠可集一次，只是混凝珠需要气血喂养方可发挥作用。星月只给了三颗，她知道其中利害。但三颗对于寻找一个未知的魂魄来说如同繁星一点，魂魄四处飘散，若是到了一处使用了混凝珠却没有她想要寻的魂魄算是废了。顾白泠想着再要些，星月显得为难这混凝珠一次伤害是没什么，只是多了容易损伤气血折损修为。她又说着若是真的需要只得三月来这儿拿一次。

眼瞧着星月不肯退让，顾白泠也就答应下来拿走了那三颗混凝珠。刚出了门她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折返回去。

“公主还有什么事？”

“星月楼可否知晓过去之事？”顾白泠还是想要搞清楚自己失忆的真相，即使她心中有些个猜测。

“可以是可以，只是这些都是有记载，需要每月呈予君主审阅的。”

“不可替我破一次例？”

星月摇摇头。顾白泠作罢，其实她也早该知道是谁，不想让她靠近轩辕明想让她彻底忘了轩辕明的除了顾白枫只有顾长青，她只是不愿相信自己的父神当真如此。

顾白泠出了门，无意瞧见地上的什么东西，她慢慢捡起瞧着这穗子，她又看看周围没什么其他人随手揣在袖子里。

出了北庭顾白泠细想着魂魄可能的去处最终来到湖边，她闭上眼睛用追魂术仔细探寻着，却没有任何线索。顾白泠在手指尖划了一道小口子，一滴血浮在半空，她又轻轻挤出一点迅速写下轩辕明的八字，而后将混凝珠举到腰间。混凝珠吸食着血液开始变了颜色，待颜色全然变了它飞向湖中央沉入水中。

水面泛起点点涟漪，然而混凝珠却迟迟没有出来，顾白泠明白这里并没有轩辕明的魂魄。她正欲赶往下一处，却被不远处的嘲笑声吸引。

“北庭帝姬当真是喜欢此地啊，是来寻我吗？”顾白泠又见到了这位魔女，她还是和之前一样妆容浓艳。顾白泠寻思着那日她于晶石中不合时宜的出现，还有她对她过于清楚的了解让她觉得这个魔女一定隐藏着一个重要的秘密。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如果我说我是来帮你的呢？”

“如果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相信你是来帮我的。”

魔女感叹这顾长青怎么生得这样可人的女儿，真是可惜了，她笑笑说她会帮顾白泠找到她想要找的三魂七魄。

顾白泠可不会如此轻易相信她，“魔族在外的信誉你们自己不清楚吗？”

“信不信随你，我只是觉着你这丫头长得好生漂亮想着帮衬帮衬说不定哪日你可以成为我们魔族的一员呢？”

顾白泠绝不相信会是如此简单的理由，她偷偷在后头积攒灵气朝魔女一击，没想到那魔女早就识破了这样的突袭，全然被晶石吸收，她想着如今她的法术与这小丫头打斗实在了无生趣便退了大部分距离转身离去时对她说着“对了，我叫对蘅，你回去问问顾长青说不定他会认识我。”

再想问清楚时那已经消失了，顾白泠拿出之前在星月楼门口捡的穗子沉思片刻后紧紧握住。

顾白泠端着吃食站在顾长青寝殿门口，今日她特意从仙娥手中接过了这份东西。今日仍旧如此即使是她也不能进入，顾白泠早就猜到如此她将另一份食盒递给仙使，仙使受宠若惊以往都是他们自己等着轮班去吃的，可能去吃时只剩下些不好的。顾白泠拿出食盒中的玩意儿让他们尝尝，这俩个仙使先是拒绝，见此顾白泠表示她会离开让他们好好享用。顾白泠走到别处躲起来，那俩个仙使立马拿出一个吃得津津有味。

俩个仙使没有想到的是顾白泠在这其中加了些东西，于是没有多久他们便昏睡过去。顾白泠也就快步出来整理好地上的东西把食盒移开推门进去。

房间内依旧没有顾长青的身影，顾白泠便像上次一样打开了密室的门小心进入。密室内岔路纵横顾白泠无法用藤蔓寻找到真正的中心，她只好摸着墙面感受。

只有一条路有着明显的行走痕迹，而且那条路上的墙面比起其他更为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通行。顾白泠弯弯绕绕在又一个岔路面前停了下来，这里只有两条岔路但是两条都有明显的行走痕迹。左边的通道漆黑无比而右边的通道却能感觉到前方的亮光。

凭着感觉顾白泠选择了左边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道石门，顾白泠试探着这沉重的门没有什么机关只有一处凹痕。这凹痕的形状大小和穗子上的汉白玉装饰差不多，顾白泠拿出穗子放在上面，石门缓缓打开。

顾白泠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冷意，石门内只有一块巨大的冰。冰的中央似乎放着一个什么，顾白泠慢慢走去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容。她的母神，就那么躺在一个冰棺之中。按照记载百里洛颜于大战之时魂飞魄散仙身按理不应出现在这里，这种冷藏也不至于完整地将她的仙身保存至今。

七万年了，顾白泠跪坐在地上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岁月的痕迹，依旧是从前的样貌，顾白泠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比冰块还要冰，可是顾白泠却完全不觉得，她仿佛能感觉到小时候百里洛颜牵着她的手哄她入睡。她还是那个小姑娘，听着百里洛颜轻哼着的歌和拨浪鼓的摇晃贴着她甜甜入睡。

顾白泠轻唤她母神，即使她知道百里洛颜不会醒来。

“把手放下。”顾白泠听见这声立马将手放下。顾长青拿出帕子将百里洛颜的手仔细擦了一遍，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转身让顾白泠打开盒子里的东西。

北庭帝君的印章以及军令整齐摆放在盒子里，顾白泠骇然。

“我累了。你也都看见了，你母神也是需要人陪。北庭交给你和枫儿打理孤心甚慰。”

顾白泠觉着顾长青像是说些呓语，母神于此七万年为何现今倒是需要人陪，她将话题一转，“父神，泠儿想问你那碗汤是不是你送的？”

“这都是为了你，枫儿自小由北庭长大品性仙术皆为上等有何不可？”

“他若是我大哥自然什么都可，可您偏偏不是那么想的。”

“轩辕一族的那小子就那么让你的看上眼，你是不是为了他可以舍弃全族？若你母神知晓她会如何？”

“我与他的关系与全族又有何关系？当初您和……”顾白泠欲言又止。

“你大可向北庭神族说出你和他的关系，看看顾氏一族的命运会不会改变。杀了他你已经没有让西荒原谅的理由了。”

顾白泠猛然想起帐中送的那颗药恍然大悟似的向后退着“你早就计划好了，不管如何只要他和我扯上一点关系他就必死无疑。”

“既然知道，每每我告诉你北庭之耻时你就应该清楚你和轩辕一族绝无可能。”

顾白泠将穗子举起看着此时令人陌生的顾长青，“父神，您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顾长青看了一眼百里洛颜低声训斥，“放肆，这是和父神说话的态度吗？”

顾白泠冷笑，她的父神有何曾像世间其他父亲一样对她付出过什么，她就像一颗棋子，一颗让顾氏长存的棋子。“你和魔族究竟有什么关系？”

顾长青听见这句话立马沉下了脸质问顾白泠从何处听说，虽然顾长青没有回答顾白泠从他的反应看却已心知肚明，但她不愿接受这样的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顾白泠问出了这几万年她一直想要知道的“您真的当我是您的女儿吗？”

顾长青从没想过顾白泠会问这样的问题，这些年他不曾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看着顾白泠，那双眼睛真是和小颜一模一样，他还记得百里洛颜临终前让他好好照顾他们的女儿。

顾长青靠近顾白泠将粉末一撒，顾白泠发现这是什么粉末时双腿已然发软支撑不住。顾长青走出门外慢慢将石门关上，“有些东西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要做的是保护好整个北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