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迷云2

顾白泠闻到一种奇异的香味，她努力睁开双眼慌忙坐起。黑暗的房间中只有她和一身熟悉打扮的女子。顾白泠看清身旁的人后立刻寻找出口。“公主大可问我的。”星月将面纱摘下对着顾白泠。顾白泠一直不知道星月楼楼主是她，那个顾白泠以为消失的她，只是她的脸上多了些难看的印记。

星月将东西拿出带在顾白泠手上，正视着她“这是您接任前的一次洗礼请您将灵气释放。”虽然过去了那么些年她的面容没有大的改变，“芊芊，你是芊芊吗？”星月语气不轻不缓，“公主言重了，如今我是星月，芊芊早就不在了。”

顾白泠握住她的双手看着她，她相信星月一定知道她所不了解的东西。但是星月只是专心于她的工作，她能告诉顾白泠的就是一切她最终都会知道，但绝不是这个时候。

顾白枫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对路的事让他以为所有往昔都已尘埃落定，但是冥冥之中有些东西正蠢蠢欲动。他如今对自己所看见的产生了怀疑，或许白浚被杀前的那几天才是他一直所忽略的。

只是思考的一小会儿，他眼前的乌黑变了颜色，这些屋舍恢复了从前的模样。顾白枫开始警惕起来，他知道定是有人使用了幻术。门前的花草还与先前一般无二，就连他原先寝殿窗前的铃铛还挂着。顾白枫试探性摸了摸这建筑，却是真实能感受到的，这些都是如此熟悉。他也是不知着了什么道，推了门跨入房内。这里是他的书房，紫竹做的书架上陈列着儿时的书籍。他坐到桌前看着窗外，母神端着吃食见他诵读诗经温柔含笑的样子他还记得。

不知何时，那个护身符出现在桌上。他拿起护身符仔仔细细瞧了个遍没有找到引他过来的人，他看着这护身符倒是的的确确和他小时还有在星月楼见的一样。窗外飘来一张白纸，顾白枫迅速接住。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和一张图，他把纸折好放进了衣袖中。

如此大费周章谁也明白居心叵测，只是这些危险顾白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追寻的真相。

“明日云行宫，那里有你想知道的秘密。”顾白枫躺在床上反复揣测，给他这张纸的究竟是何人？为何知道他的事？去了云行宫真的一切谜团都解开了吗？他将护身符拿出贴在胸前，他希望不论怎样父神母神能指引他找到真相。

翌日，顾白枫等在南殿大殿外。各位神君渐渐从大殿出来叽叽喳喳，顾白枫慢慢从他们身边经过，到里头时只有齐锋和几个仙使。

“北庭顾白枫多有叨扰，还请南帝见谅。”顾白枫握拳行礼随之跪在地上。齐锋一挥手旁边的仙使便自行离去。齐锋一把抓住顾白枫的胳膊往上抬，“太过分了这都多久了才来看我，真是见色忘友。我告诉你啊跪拜这种赔礼方式我可不接受。”

顾白枫还是不肯起来，“与西荒大战之时实在脱不去身还请南帝谅解。”

“这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你又何苦这般称呼我叫我难受。”齐锋再次想扶起他，他却十分固执的样子。

“前前后后请你帮了那么多实在觉着抱歉。”齐锋知道了他这必是有什么事了，他跪在顾白枫身旁笑着“你我结拜之时可不是如此拐弯抹角的。”

顾白枫拿了五彩石到了云行宫，一位女子像是等待已久朝他走来。女子伸出左手露出笑容“好久不见，白枫。”

顾白枫仔细瞧着这位丹凤眼的女子，他可以肯定脑中并没有这样的印象。“你那时还小必然是忘了，不过我倒是记得你，圆头圆脑甚是可爱呢。”女子说着发出尖锐的笑声。

她将自己脖颈处挂的饰物取下，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显现出彩色的光芒，“使命将至，你也是时候该知道了，如果白浚还在我想他也会告诉你。”

顾白枫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的父神极少被人知晓，眼前这位女子看似与他一般大却有着不一样的年纪，她究竟是谁又有何用意。见顾白枫迟迟没有接过饰物，她将衣袖挽起露出纹身，与对路胳膊上的一般无二。顾白枫拔剑指着她，她却纹丝不动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她将右手放在剑锋处说“对路应该告诉过你这纹身魔族有的人数也数不过来，我让你看到这个只是想表明我的身份也好彼此建立一个信任。”顾白枫皱着眉头他凭什么相信一个魔族这寥寥几句话。

“信与不信随你，等你哪天想要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唤醒这黑羽。”她将饰物一扔消失在眼前。顾白枫手中握着黑羽思绪万千。

……

顾白泠继位之事并没有正式告知天下，就连培训也是秘密的，这些愈发让顾白泠觉得可疑。监事递给顾白泠几本册子，这些纪录了北庭的过往，每任君主上任前都需仔细研读。北庭花册记载七万年前有过明显的神仙调动，这个日子与她第一次见顾白枫差了几日。顾白泠知道顾白枫是惨遭家门灭绝而后被收养的，只是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内在联系。

顾白泠来到那日顾白枫“失踪”到的地方，她想这里大概就是顾白枫原来的家。原先的大火与风霜雨露早已使这原本恢宏的建筑变得残破不堪，顾白泠很难发现什么，她甚至不知道原先这里住着什么人。无意间，她瞄到了乱石中绚烂的海棠花，这大概是这片荒地难得的色彩。顾白泠招与万物之灵，或许这簇海棠能告诉她过去的秘密。

海棠中沉睡的生灵渐渐苏醒，她不似其他的海棠，她多了份看破红尘的老成。可惜这株海棠只知千年内的事情。顾白泠又问最近可否有人来过，那海棠告诉她有一长相妖艳的女子和顾白枫前几日一前一后。

“你可知这块土地宿主为谁？”

“具体的小仙不知，只知殿下的灵气和这片区域带有的剩余灵气是一致的。”

顾白泠一挥手，海棠花渐渐入睡，现在她需要知道关于顾白枫的过去，这是她一直不愿碰触的她害怕会伤害他。

倒是许久没有来到天净山了，顾白泠也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是否还像从前般逍遥自在处处游戏。还没踏进洞口就听见霓双仙人的声音“小姑娘终于来了？”顾白泠轻轻一笑，师父还是喜欢学着男子的声音说话。

顾白泠跪在洞口，双手放在两侧额头轻点地面，就像她初次拜师一样。霓双仙人慢慢走出扶起地上的顾白泠，她细细弹去她发丝上的落叶微微一笑。“长大了。”霓双看着她那双眼睛倒是与从前一般漂亮只可惜没有那般清透了。

“玉龙师弟可在？”顾白泠望了望洞口。

“那个混小子整日来来去去身上尽是脂粉味。”霓双啧啧嘴一脸无奈。

顾白泠却是了解霓双的，她收徒还是注重品性，这玉龙在天下人口中早就是霓双未来的接班了，这玉龙能日日出游还不是她惯着他。

“师父听闻你嫁了人，怎么什么时候带个孩子给我玩玩？”

顾白泠摇摇头，只当霓双是开了个玩笑。霓双却也明白，叹了口气调侃，“这徒弟怎么和你师父一个样子。”顾白泠知道的，当年霓双逃婚一事神仙两界无人不知。只是这情况和自己完全不同。“师父不嫁是为了自由，我是嫁了不爱的人。”

霓双笑笑，她哪里是真的爱自由只不过是无缘无份罢了。她将顾白泠带进洞中倒了一壶桃花酿，这小姑娘找她总不是无端叙旧的。

顾白泠单刀直入，“师父可知白氏一族？”

“这北庭姓白的可不在少数。”

“以北的那家消失的白氏。”

“哦？你是说白浚？”

“白浚？”顾白泠从没听过这个名字。霓双自然知道他们那一代的事这些小孩是不知道的，她便一一道来。白浚只是北庭神君中不知名的一位，只是传闻当年她的妻子生子时有百花齐放的异象，当时星月楼楼主预测此儿将是栋梁之材只是那个孩子在大火中夭折了。后来白浚被提升为文史神君，只是飞来横祸不知怎么全家又遭遇了火灾灭亡了。 这个故事顾白泠觉着漏洞百出，既然白浚提升为文史神君北庭史册怎么会毫无记载，而且这连续的灾祸竟然都是火――北庭忌惮的火。

“你何时关心起这些事来？怎么对轩辕家的事不敢兴趣了？”

顾白泠将轩辕明的八字给了霓双，“兴趣大约变了，烦请师父帮我寻一魂魄对我很重要的魂魄。”霓双还没看八字就已经从顾白泠表情中看出什么，她将右手搭在顾白泠手腕处，神色难看。她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倒入顾白泠酒杯中，粉末迅速在酒中融化。“还有些残留的蛊虫，喝下它在我这躺会儿。”顾白泠微微一笑端起饮下随意靠在一旁。

不知是不是这药粉的作用，顾白泠一闭上眼就开始了漫长的梦境。

她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她熟悉的声音，这一声隔了太久太久，顾白泠知道是他，她忍住泪水缓缓转了头。多少幻影都是这样的他，她有一些恍惚。顾白泠一步一步靠近满脸笑容的轩辕明。她盯着他的眼睛又看向他的心脏，她想抚摸他的脸庞可是强大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她几乎就想转身离开，至少她知道他还活着就好。

“泠儿，我很想你。”她的泪水终是控制不住决堤而出。“为什么那么傻？为一个忘了你的人值得吗？”轩辕明将顾白泠拉入怀中轻声说道“只要是你什么都值得。”顾白泠抱紧了他，她感受着他的温暖感受着他的气息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他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霓双轻轻抹去此时笑容灿烂的顾白泠的眼泪，她轻叹一声默默离开，披上的衣裳滑落只留一抹滚烫的痕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