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只好解释道:”小可说的是一本兵书,此人收拾倭人挺厉害的。"女孩道:”本朝白江口之战,我倒是很清楚,但仿佛没听说有这么一号人。也许我孤陋寡闻,前朝之事,我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
她说话的时候,小杨仔细观察了她的双眼,没有发现什么掩盖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掩饰道:”我也是在一本野史上看到的,或许是胡乱编的”。
女孩咯咯地笑道:”杨公子博文广记啊,这本书能借给奴家一阅吗?”
小杨连忙说道:”那行啊,若姑娘有机会来我家做客,定当借你一阅。”其实心里在破口大骂:”这娘们,怎么如此的没有眼力,什么事都要问个清楚,真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想到这里,忽然一惊:这女子如此逆天,自己若没多这千多年的经验,绝对不是她的对手,若落在有心人的手里,对自己可不是一件好事啊。那怎么办,杀掉她不现实,那就只好掌控在自己手里了。妈的,怎么才能掌控在自己手里啊,除非她做自己的老婆,对啊,她可以做自己的老婆啊!而且做了自己老婆,也多了一个厉害的帮手不是。
想到这里,杨无病调整了一下情绪,微笑道:”姑娘开始所说甚是,可谓一针见血。但你想过没有,今天这一切的根源到底是什么?怎么才能彻底解决这个局面?”
听了他的话,崔氏父女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半天,崔锦瑟才幽幽地道:”公子所提的问题,奴家确实想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望公子教我。”
杨无病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字斟句酌的说道:”纵看华夏历朝历代,自先秦以来,朝代更替频繁,短的几年十几年,长的也就两三百年,不管当时何等强大,也逃脱不了土崩瓦解,灰飞烟灭的宿命,何也?这个问题的根源,就在土地的拥有上面。大家也知道,没有粮食社会就会动荡不安。那为什么会没有粮食,是因为土地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上。每一个朝代开朝之初,百废俱兴。开国之君及文臣武将,都看知道前朝衰亡的原因,因此对史治的整顿也较严,所以土地兼并尚不严重。大多数百姓也有一定的土地,尚能养活一家人。但到了中后期就失控了,法制松驰,豪强大肆兼并,造成大多数人没有足够的土地来种粮食养活自己。一旦出现天灾或外族入侵,朝廷就再也无法控制日益尖锐的社会矛盾了。然后就叛乱内起,异族外侵,最终身死国灭。那么如何根除这种现象呢,就是建立朝廷内部权力的平衡,不能出现一人独大的权力独裁。而应该建立一个 由地主豪强,农夫,兵士,商人等组成的代表团。以此来协商各方利益,减少彼此矛盾,做到和平相久。须知物先自衰外物方才侵之。若以一人而决天下人生死,就以本朝为例,若此人如太宗皇帝般也许能做到,但若玄宗皇帝,大家也有目共睹,而当今圣上,不提也罢。”
两人听了他如此一番长篇大论,惊骇莫名,陷入了沉思之中。
崔安潜想了半天,这才说道:”小杨先生之言论,言前人之所未言啊,令人耳目一新。”
崔锦瑟接过话道:”公子所说,奴家认为最重要的就是权力的制衡。这一点,我想了半天,应该是抓住了本质,如果照此施行确实能见成效。公子真乃神人。”而小杨却想的是:”这菇凉钻漏洞确实厉害,一下子就抓住了要害。”
说话间已到午时,崔安全邀请杨无病去后堂就膳。他叫出来自己的夫人相见,并没有避讳,因此也可以看出他并没有把杨无病当成外人。
崔夫人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她如同看女婿一般的目光令小杨很不自在,估计老崔对她说过自己的事迹。 用膳间,宾主之间并没有继续上午的话题,而是扯了一些乡野异事,相谈甚欢。
膳后,崔安潜亲自送杨无病出大门,并说道:”小杨先生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的,过几天给你答复,可好?”杨无病听罢连忙拱手,一语双关道:”大人如果再行回川,局势肯定和从前大是不同。”
刚回到住处刚坐下,王有信就迈着方步踱了进来,看来他心情不错,一见小杨就笑道:”杨兄弟,今天去拜见崔大人,感觉如何啊?"杨无病就把今天的事无关痛痒地说了一下。
王有信听罢哈哈大笑:”杨兄弟人杰也,居然没被崔家的女公子所刁难,真是难得。”
原来崔安潜只此一女,视之如同珍宝,把她当男孩子一般培养。此女自小博览群书,深通兵法韬略,智慧出众。言语往往惊世骇俗,却每每一语中的,甚是神奇。所以崔家虽然到她这一代良材甚多,却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她。
据说不止崔安潜,就是他兄长前宰相崔慎,每每有重大事情也要征询此女的意见,所以她在崔家的地位甚高,以至于崔慎曾经说过:”吾家锦瑟若是男儿,崔家怎会衰落至此。”
崔锦瑟虽已年过十八,却没人敢来提亲。因为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自知远不及女方才华出众,被压一头。而她也瞧不起这些个纨绔子弟,所以如今还待字闺中。
说完之他坏笑着看着小杨:”兄弟和崔姑娘郎才女貌,女才郎貌,真是绝配。我和她堂哥崔世安也算朋友,要不我去说道说道?”搞得小杨满脸通红。
闲扯过了崔家之女后,王有信这才汇报了这几天的工作:”按兄弟的吩咐,我们已经在处理所有的物资了,还好接手的人比较多,估计再有七八天就处理完了。只是房产什么的,没有人愿意买,可能也是当前的局势很严竣,大家对长安能不能保住,信心不足。至于粮食,我们在骊山脚下有一个极为隐蔽的仓库,而且此地地势很高,不会受潮。所以家父的意思是先把仓库装满,若还有剩余的粮食就发给城外的灾民,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杨无病笑道:”如此甚好,现在可以向西川发信息,让我父亲和友德兄做好接收我们这边过去的人的准备工作了。咱们的人最好陆陆续续地走,才不至于引起注意,让女人和孩子在最近几天就可以前往西川了。由于沿路并不太平,一定要加强保护力量,每一队入川的人,派一至两名我带过来的护卫同行当作向导,毕竟他们更熟悉路。”
王有信听了道:”兄弟安排如此慎密,我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啦。刚刚有礼派人前来报信,说前两天田令孜派他的几个亲信前往西川,估计也是叫陈敬暄做好接驾的准备,看来圣上有大动作了,不知道朝廷各位大人知不知道。”
杨无病心里冷笑:知道个毛,那小子跑的比兔子还快,还留下众多大臣替他们挡子弹。不过转念一想:话说自己已经掺合进来了,或许引起历史的改变也说不定的。于是忙提醒道:”这可很难说啊,请有礼兄加强监视,咱们的人要尽快撒走。我担心到时人心大乱,大家一窝蜂地向西跑。进川之路险要窄小,人多就会影响到我们的物质钱财运送。”王有信深以为然,就告辞杨无病前去催促佣人们加快行动了。
杨无病走出屋去,叫来跟随自己的十几个手下,见大家都休息够了,一个个精神抖撒,也很高兴。就向他们把现在的情况说了一下,除了留下两个跟随自己行动之外,其他的都全去听从王友信的安排,协助他转移家眷和财物。大伙儿都轰然答应,然后就忙去了。
这几天杨无病也没到处乱跑,就在王家协助粮食的隐藏和人员的调配。杨父收到这边的信息也飞鸽传来了书信:说那边在涪城,梓桐,许州乃至以成都都做好了人员的接收准备工作,并且还派了大批的车辆和人手前往阳平关接应这边过去的人。李万昌也请求尽量在长安大量招募工匠带往许州,因为他现在负责作坊人员管理这一块,随着产能的提高,作坊规模不断扩大,深感熟练的匠人不够用,也来不及培训,所以希望能从这边招募一批过去,好解燃眉之急。杨无病想:看来李胖子还是懂得人才的重要性嘛!
在王友礼的牵线下,小杨毫不客气地拿起锄头大肆地挖朝廷的墙脚来,不长时间就拐走了不少匠作监的熟练工匠,其中不乏很厉害的皇家御用设计师。
想来也是,现在朝廷哪还顾得上这些匠人啊,他们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而且人心惶惶,杨无病拿出优厚的待遇稍一引诱,大家就拉家带口的投奔来了。
脚不沾地的忙了半个月后,终于送走了所有该送走的人,前后十几批一共五千多人,也算是个大工程。好在计划得当,保密也做得不错,所以并没引起朝廷的注意。此时,匿大的院子就剩下王有信和杨无病及十几个精干的手下了。
晚上,整个长安城沉浸在如水的月色之中,只见远处寥寥的几盏灯火。三人坐在花园的亭子里面饮酒,也算犒劳一下这段时间大家的辛苦。
酒过三巡,王友信喝得有一点醉了,他怔怔的看着杨无病道:”杨兄弟天纵奇才,算无遗策,能搞出如此的大手笔来,若放在当今朝廷,绝对前程远大。我王家追随杨兄弟,并不后悔,但兄弟如能道出自己的壮志,我等也好心里有数。”
王友礼听了连忙阻止道:”大哥,你喝醉了吗?杨兄弟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父亲不是吩咐过我们,只要尽力配合就行了吗,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杨无病这时也有几分醉意了。他把玩着眼前的酒杯,苦笑一声道:”壮志,我有什么壮志啊?王大哥,你也看到了当今的长安城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你愿意这种事情经常在自己眼前发生吗。谁无父母?谁无兄弟姐妹?谁愿意过着这样猪狗不如的日子?虽然今天我们还能吃着饱饭,但你看大多数的天下百姓呢,他们饥寒交迫,易子而食,这还是人过的生活吗?如说壮志,我的壮志也很简单,就是要阻止这种事情继续发生下去,不要让这些惨状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至于说黄巢所谓的替天行道,我现在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两位兄长,黄巢一旦原形毕露,残忍远远超过当今朝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