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颜写好信封,拿出写好的信装进去,用胶水封好,又从字典中找出邮票撕下一张,涂上胶水贴在信封“邮票处”。
“明天你要去邮局,帮我寄封信。”舜颜对萧遥说。
“我没信要寄。”萧遥头也不抬一下,说:“我是你仆人?”
“呵,谁惹你了!”
“失恋了?”舜颜拍拍他手肘说。
萧遥终于抬起“高傲”的头,盯着章舜颜,怪怪地说:“章舜颜,这段时间你状态差,是不是……”
舜颜决定闭嘴。
第二天下午,一下课舜颜就冲食堂,三下两下解决了晚饭,洗了碗,抓起书就往那片花海奔。在“林中”,晚自习前的自修,要抢地儿。
等奔上伤心林上的矮山,凤仙花开得如火如荼,不过花不寂寞有人陪:有人躺在那遍花海中。
“谁呀!”舜颜想,正准备换个地方,那个人爬起来,拍着身上的泥,走了过来。
“真巧!”那个人得意洋洋地说。
“属于你了,你先来。”舜颜转身要走。
连续三天,这个人就霸占这坡凤仙花。
他总比舜颜来得早。
“丧心病狂!”章舜颜忍着怒气,骂。
想到一个漂亮人物,英气十足地在一坡五颜六色的花丛中,章舜颜释然了!
无所谓了,怎么看都是看,可远观,也可近看。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这样又过了好些天,反正章舜颜一次也没早过那人。真是奇了怪了!
“林中”的花不只凤仙花,只是那花正盛,不去看看可惜了。想起在梨村,什么花什么草什么叶,舜颜都摘了来夹在书里,再用石头压住,等一年半载把石头挪开,掀开书,奇妙的树叶签,花签,草签就做成了。
平整剔透薄如蝉翼,可以做书签。小朵的花,就夹在书里好看。
舜颜没想到看凤仙花会惹出那么多事。
接下来,舜颜被团支书黄春谈话,被班主任徐老师谈话,被“佐罗”的班主任谈话。白天走在校园里还被指指点点。
晚自习后陆续收到十几封从窗户塞进来的信,全部是一个意思:离“佐罗”远点儿。
黄春说,要命就赶紧断了!
真烦人!
惹不起还躲不起?
可是,真的躲不起。
舜颜发现至此,不光凤仙花看不成,只要想去的地方,那个人都抢先占领。
凡是有章舜颜参加的活动那人就在旁边拍巴掌,或者带一波男生又围观又起哄。
还有一天扯了一棵紫色的凤仙花送教室,连根儿拔的。
舜颜都傻了,就怕这“厮”干出什么荒唐事,比如送什么玫瑰花。
那舜颜不是死定了!
舜颜愁死了!
正郁闷,萧遥走过来,挤挤眼说:“又来了!”
舜颜掉头往窗外看,这厮今天可真“亮丽”!舜颜无可奈何地慢腾腾地走出教室。
“快点!”萧遥催。不快点,这厮就要在外大叫:“章舜颜出来!”然后引一波围观。
“回吧,送什么都不管用”,舜颜板着脸。
“佐罗”一脸哂笑,递过一棵粉色凤仙花,手伸好久,舜颜无奈地接过。
石梯上头,槐树下,一阵哄笑,老远传来一阵阵歌声:
“你到我身边,
带着微笑,
带来了我的烦恼,……”
气死了!
这之后,一切慢慢恢复了正常。是啊,漂亮人物心烦的事儿太多,哪有时间理这些学弟学妹!高考离他不远了,他有那么多时间浪?
七里香下,凤仙花旁,伤心林边,老槐树下……舜颜再没碰到“佐罗”。
周未,清晨,光影如蝉翼。
出校门右边是条小煤渣路,一个面色凝重的少女背着书包一直往前走,她照例每月月未周末会去看望母亲,她的亲爱的母亲大人情况不太好。少女忧心忡忡地埋头想心事,不观花不看草,连路也不看。
亲爱的,再走一段,可得小心。
前方不远,路变狭窄,路的右边是条小水渠,再往前细水便汇积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坑,淹不死人,但吓人一跳。
章舜颜也成了奋不顾身跳水坑的一个,全身湿透!
“你耳聋了!喊那么大声,你还只管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舜颜赶紧双手抱胸,定在水的一方,不上来。
“再不上来,待会儿围观的群众就多了!”“佐罗”威胁起了作用。
章舜颜踉踉跄跄走了两步,她太瘦弱,加上受了惊吓,旱在泥里,怎么拔也拔不动双腿,她眼泪一下齐刷刷地掉下来。
“呵,你平常止高气扬的劲儿跑什么地方去了?”
“佐罗”边说边跳到水里。
水花儿四溅!
水花儿四溅!
“你看就这么深。”这个人一脸嘲笑。
舜颜这时才看到水不过没过她的小腿,自己是“吓死”的。
“退后。”章舜颜翻脸无情,手指“佐罗”。
“我救了你!”
“笑话!我这样子!”舜颜抱胸后退。
“章舜颜,你这样混身湿透怎么办!快求我。”
坚决不受威胁!
章舜颜费力地从水坑向上爬,她能感到衣服紧贴皮肤。夏天衣服薄,她知道自己几乎全裸,舜颜爬上来,脸上已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小路的两边种着冬青树,但已修剪得整整齐齐,遮不了人。路的一头嘻嘻嘻哈哈的声音越来越近,是结束晨跑的同学。舜颜羞愧无比!
“佐罗”急得脱下衬衫,扔到章舜颜身上。
望着前面摇摇晃晃的背影,“佐罗”嗥了一嗓:
“你到我身边,
带着微笑,
带来了我的烦恼,……”
“佐罗”老远也能感到前面那个女孩转头面向他怒目而视,像朵“怒”放的鲜花。“佐罗”来劲儿了,在舜颜背后继续干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