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森送亚强至客厅,见小莉坐在沙发上面色有些发白,小姨正斟水给她,看到小莉的手正在颤抖,邓辉一怔,忙问“嫂子,你累着了,赶紧休息休息。”
亚强也忙过去说:“小莉,你别担心,亚辉他己经睡下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明天再过来吧。” 亚强转身准备离开。
不料此时小莉颤抖着身体,用呆滞的目光带着哀求的说:“亚强哥,你能不能今晚不走,陪陪我…行吗?阿辉他睡着了,我怕…”三人一听不禁愕然了,这到底是什么节奏?心里暗暗地狠揍了邓辉几回,这么个新婚之夜,自己灌醉了,把这个难题交给兄弟小姨什么的,明天你醒过来看看揍不揍你。
小莉不知道这几个人的腹黑,她舔着干燥的嘴唇,哀哀地说:“亚辉他醉了睡着了…我、我怕…。”小莉很害怕。
小姨忙过去抚着她颤抖的肩膊安慰道:“小莉,不怕,你不用怕,这不,家里还有我们呢,放心放心,啊。”小姨有点心痛地安慰,心里更骂邓辉无良,怎么就新婚夜放下弱小的新娘呢?
此时小莉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一边**着一边哀求说:“小姨,亚强哥、亚森…你们…你们能不能不走啊…我…我会吓…吓着妈的…”小莉越说脸色越来越惨白,简直是无血色了。
亚强心中骇然,他注视着小莉赶紧追问:“你会吓着亚妈?你究竟是怎么了?看你好辛苦的样子,你是不是病了?哪里不舒服?你先告诉我们才能帮你呀。”
小莉喘着气,指了指她那红色的小提包,说 :“我…我不行了…麻烦…麻烦送我去…省…省医院吧…”说完,小莉昏过去了,三人都惊惧了,邓森快速打开小莉的小提包,从中掏出一张诊疗卡 …… 亚强抱起小莉奔去自己停在园子里的车。
抢救室里,小莉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躺在病床上,医务人员正在紧张的救治,什么氧气吖,起博器吖什么的熟练地往急救床边移动。
护±小姐将站在一旁的亚强邓森小姨三人赶出门口,并委婉的说:“你们别在这里面了,这样会妨碍我们的救治工作的,你们稳步室外等吧。”护士转身关门往里走。
小姨忙拉着护士的手问:“姑娘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小莉她究竟是什么状况?什么病情呢?”
护土小姐一顿,回头用疑惑的眼光上下看着他们三人:“你们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吗?医院三天前不是己经发出病危通知书给你们家属了吗?”
“啊…… 病危通知书?”小姨亚强邓森三人如遭电击般口瞪目呆,更如坠云里雾里,这不今天还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结婚喜宴,怎么就是下了病危通知书了?这不是因为太累么?到了医院,转一下眼的功夫被告知新娘子是位重度高危病人,如此的过山车般的心理落差强度简是天荒夜谈呀,能不能尊重一下这三个论智商情商都并不低人的小心脏呀?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不知如何是好,唉!确实太为难他们了,他们跟这个小莉素未谋面,对她的状况更是一无所知,只知道是邓辉硬要娶回来的媳妇,而主角邓辉现在酪酊大醉,就是三人有心想问个明白也是问无可问啊!
正当三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医生出来并将他们带至办公室。坐下后,他们便迫不及待地要了解小莉的情况。
原来小莉是患先天性心脏病,这个当班医生就是她的主治医生,己跟踪医治她十五年了。三年前,小莉开始出现五脏器官功能萎缩,所有药物己无法吸收。而且在半个月前,引发心肾衰竭,医院方面己向其家属签发了病危通知书。三天前,患者本人及家人向医院请假三天,理由是回家结婚……
啊,纠结在心中的疑团己解,一切都明白了。邓辉为什么突然间要在三天内结婚,就是知道小莉时日无多,生命即将终结,所以要赶在她离世之前给她一个名份,以圆她人生最后的愿望一一娶她为妻。邓辉啊邓辉,你用心良苦啊!亚强的心,犹如巨石投湖激荡不平……
医生理解而平静地对三人说:“你们去看她最后一面吧。”
三人来到小莉床前,只见她双目紧闭,毫无气息,只有身体在微弱地起伏着。
小姨弯下腰低头喊了两声:“小莉,小莉,你听见我说话吗?”
小莉慢慢睁开双眼,她目光滞散,大口喘着气。
亚强也弯下腰温和地说:“小莉,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都听着的。”
小莉喘着气:“我…不…行…了…我…要…走了…”
小姨哽咽着说:“小莉,你不要走啊,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要撑住呀,辉儿还在家里等着你呐!”
小莉脸上掠过一丝笑容,断断续续地说:“…你…们…别…怪…辉…我…好…开心…做…新娘子…… ”永远的停止,带着幸福的满足,安祥地走了……
亚强他们三人呆坐在医院门口广场的花基上。这突如其来的巨变,令他们措手不及。婚礼结束才只有三个小时,浓烈的喜气尚未腿去,而今新娘子却玉殒香销,飘然仙逝。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却要面对如此残酷的局面。然而让他们来面对这个事实,又何尝不残忍呢?
究竟如何是好?回去又如何向邓妈妈交代呢?想想她经历丧夫之痛后,这二十年来既当爹又当妈,几经艰辛抚育了儿子长大成人。本以为满心欢喜娶媳抱孙的,如今却一场欢喜一场空。新婚之夜新娘子却离奇暴毙,如此超乎常情的事实,试问她老人家又如何能接受得了呢?亚强三人垂头丧气,直如落泊的饥汉,根本不愿意挪动身躯半点,只是仰天呆坐。
“笃笃…笃笃…”邓森手机铃响。他一看来电,脸色大变:“强哥,小姨,是妈的电话,怎么办呢?”
亚强冷静地说:“不能告诉她,就说小莉只是重感冒,正在打点滴。”
邓森一脸难色,干脆把电话递给小姨。
小姨无奈接过电话,淡定地说:“喂,姐姐…哦,小莉她没什么,只是重感冒而己,现正在打点滴,医生说最好观察一晚。你就放心吧,有我们在呐,你先睡吧!”
梦境里,一袭雪白婚纱的小莉,娇然俊俏,妸娜多姿,款款而来。她带着甜美的笑容,手捧着洁白的百合花,娇柔地说:“辉,我走了,来世我们依然相爱…”云朵伴着她,翩然升起,邓辉伸出手,可是她,却越飘越高,越飘越远……
“小莉,小莉……”邓辉大声叫喊着……
可当他梦醒睁开双眼,看见的,只是坐在床前的弟弟邓森。他急切地问:“弟,小莉呢?小莉怎样啦?”
“死了,你的小莉死了。”邓森冷面无情地冲他大声吼叫。
“呯” 刚入房门口的邓妈妈惊然的跌落手中的茶杯。她抓着邓森的手急急的问:“森儿,你说什么?小莉她究竟怎么啦?”
邓森后悔被妈妈听到,但他还是想极力隐瞒,便说:“没事,妈你听错了,小莉她没死,她还在医院… ”
邓妈妈质问:“我听错什么?我说小莉了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邓森嗫嚅着:“妈,没…… ”
“说实话!”邓妈妈大声而严励地说:“小莉为什么沒有回来?”
邓森吱唔的说:“小莉在医院…”
“你们别再瞒我了。”邓妈妈抚着胸口说:“辉儿,自打你说要结婚开始,我心里就老发慌,第一眼看小莉就总好象缺了点什似的,没神没气的。你告诉我,你这个新媳妇究竟是怎么回事?”
邓辉一骨碌,爬下床,他来不及穿鞋,赤着脚板,双膝跪在妈妈跟前:“妈,你原谅我吧,我对不起你…”
邓妈妈惊呆地望着他。
邓森气愤不过,一把揪着她的领口怒吼道:“对不起?娶一个死人回来,说对不起有用吗?”跟着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
小姨飞身进来一把拽着邓森,死命的把他往门外拉。
邓森破口大骂:“把个死人娶回家还象得了宝似的,你想气死妈找坟哭呀你…”
邓辉无言地跪着,嘴角的血滴落在衬衣上……
邓妈妈急气攻心,一下子昏了过去……
邓辉一把抱着妈妈,小姨和邓森赶过来帮忙把她扶上床。邓辉摇着母亲,不停地叫喊:“妈,你醒醒,你醒醒呀妈…”小姨用力按压着她的人中穴。
邓妈妈攸攸醒来,她哀叹了一声:“天呐,我究竟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事呀,要这样子惩罚我呀…呜呜…”看着母亲伤心欲绝的,邓辉內心在深深自责。他拉着母亲的手说:“妈,你别哭了, 是我不好,你就狠狠的打我吧。”
邓森正想发作,却被小姨硬拉了出去。
邓妈妈哭着问:“为什么娶她回来?你娶她回来干什么啊?…”。
邓辉说:“妈,我也是迫不得己的,你原谅我吧。”
邓妈妈忿恨难平:“我辛辛苦苦为你张罗了这一切,到头来却给你胡弄了一场,我生你养你,竟不如一个病残将死的人,你以后也别认我这个妈了。”
邓辉苦苦地叫着:“妈,是我不对,之前没有跟你讲清楚,我是怕你不同意…”
邓妈妈大声说:“那你就来个先轩后奏,那我就只能吃哑巴亏,任你胡来吗?凭什么呀?你好糊涂啊,你让我怎么向你爸交代呀…呜呜……”
第四十一章:真相
门铃忽然在这寂静时刻响起,众人都吓了一跳,“谁呀?”小姨赶紧过去开门一看,“嗯,文山哥,悦儿奶奶,你好!你好!快请进快请进!”小姨忙热情地把冯文山母子迎入屋里。
邓森也急忙敬茶,悦儿奶奶接过茶杯便说:“谢谢了!唉呀,邓森呀,你妈妈真好福气,看你们两个儿子长得多神气,高高大大,英俊斯文,多招人喜欢呀!”飞狐奶奶拍着邓森的手说道。
冯文山呷了一口茶也接着飞狐奶奶的话说:“是呀是呀,而且邓森比邓辉更刚性,哈哈,邓森,追你的女孩应该不少吧?”冯文山也不忘逗乐,一心想缓和一下这儿的气氛。
邓森听到冯文山如此调和气氛,也忙哈哈一笑道:“文山叔,是有不少,但是没有啥用呀,要对我妈好对我家好的女孩才行啊。”
悦儿奶奶点头称是:“对呀,对呀,所以小森你不用心急,姻缘天注定,一定要找一个能善待老人的女孩,因为你妈和小姨为了你哥俩舍弃了不少,所以要识得感恩和回报呀…”邓森听着诚恳的点着头:“对的对的,这是必须的。”
邓妈妈听到是贵客到访,急忙从房间里出来。
她笑着对两人说:“妹妹说冯老师和悦儿奶奶你们过来,我刚还有点不相信呢,真是稀客稀客啊!辉儿正在洗漱,昨晚喝得一身的酒气,如果这样子出来太失礼了。”
悦儿奶奶忙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关切地拍着邓妈妈的手说:“小莉的事昨晚亚强就告诉我们了,所以这一大早我们就过来看看,事情己经是这个样子了,你也别心急,你一定要放宽心呐!别为这年轻人的事操那么多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呀,我们就好好的做我们的老人家就好了。”
邓妈妈一听就红了双眼说:“悦儿奶奶、冯老师多谢你们了!可、可是我这一下子接受不了啊,你说好好的娶个儿媳妇回来是为了热闹欢喜的,可谁知道晚上她却…却…我这心里是过不去这道坎呀悦儿奶奶。 ”邓妈妈越说越伤心,直接哭了起来。
悦儿奶奶忙安慰道:“别难过了,别难过了,邓妈妈,把你心里头的话都说出来就好了,千万别憋在心里头啊。”
邓妈妈边抹着眼泪边说:“悦儿奶奶,其实打开始我心里就觉得这事不妥当的,三天就结婚太离谱了,那天第一眼见到就感觉她不象是一个正常人,脸色青中带黑,那眼神一点神气都没有,身子肿胀,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就心想这个是什么原因的。可当时阿辉的小姨说她是有了身孕了,我这才不得不同意了。唉,还招呼了这么多亲朋好友过来,早知道是这样子的,我可真不该让她进我家门里来呀,悦儿奶奶。”邓妈妈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呀,只能怪自己儿子不中用,是自己儿子瞒得我好惨呀,悦儿奶奶,你说他哪样不好呢?怎么就…唉,千挑万拣,却原来他是瞎了眼。唉,我最气的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不跟我说呢?害得花了那么多钱,空欢喜一场而人又没了。悦儿奶奶,这人呢是走了,但并不是她走了就这么简单的呀,按照习俗,现在她生是邓家的人,死是邓家的鬼,昨天才结婚,今天就要忙她的后事,悦儿奶奶,冯老师你们说我甘心吗?唉!阿辉这个儿子没有用呀,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一句和我商量的话都没有,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子做呀,他怎么就敢有这么大的主意啊!哎呀,他这是鬼迷心窍啊。”
邓妈妈一肚子苦水对着悦儿奶奶和冯文山尽吐而出,然而又难隐对儿子的深深惋惜,邓妈妈内心尽是对邓辉的心痛。
冯文山说:“其实,几天前的早上邓辉去找过我的,只是碰巧先和病了,是我忽略了他没有马上知道他的心事,而亚强又正好出了差。所以在他最徬徨最需要的时候,我们竟然都没有在他身边指点他帮助他一下,才令他独行独断,邓妈妈,其实我们可以理解一下,邓辉当时的心情:当他得知恋人将不久于人世,他的心情是怎样的痛苦、伤心、无助甚至绝望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要赶在小莉的人生最后一刻,娶她为妻,给她一个名份。其实,这也是一个男人对恋人的最真挚和最深厚的爱啊!所以我们决不可以只站在他身外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事情,而是应该设身处地的去理解他,包容他啊!他现在也是最需要我们帮助渡过这个关口的呀。”
冯文山的一席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场的人都若有心思地静默下来。
悦儿奶奶双眼湿润,她嗟叹道:“是啊,邓妈妈,此时邓辉这孩子的心里苦着呐…他比我们任何一个都不想出现这个结局的呀。”
冯文山发自内心的感叹:“邓辉他善解人意,宅心仁厚,积极上进,邓妈妈,你应该感到安慰和高兴,是你培养了一个优秀善良的好儿子啊!”
邓妈妈抹了下眼泪,欣喜地又将信将疑地问:“啊?冯老师你说的是真的吗?”冯文山含笑地点了点头说:“是真的,邓妈妈你就安心吧,我看邓辉一定是有作为的青年。
邓森却难以理解,急问:“冯老师,我就不理解了,你说,你想要给她一个名份,那很简单呀,去民政局登记一下不就行了吗,干吗要大事铺张,还搞那么大的场面。而且就算你们没机会商量,但可以告诉家里实情,也好让我们心中有个底数啊,可一句话都没有,他自己倒好了一醉解千愁。而我们呢工、恐怕他都不知道,昨晚上,我们这三个人突然间被他来了这么一下子,都给吓懞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呀。”
冯文山温和地开解他道:“邓森呀,你想想,如果大家都知道小莉命在旦夕,那么这场婚礼就会演变成一场充满了生离死别,哀痛伤心的告别会了,爱过方知情重呀,小莉是他内心深处深爱己久的爱人,他要保留她,要向世人宣布:小莉是他的妻子。他要兑现了这段情,兑现了这份爱,兑现了这个承诺呀。”
小姨感慨地接着说:“冯老师说的对啊,辉儿是一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男人。而且,这个事情时间上也不能拖延,因为小莉剩下的时间是以分秒算的,把实情说出来了,如果你们不同意的那就是他一生的遗憾了,我们是辉儿的亲人,我们应该理解辉儿,支持辉儿!”
这一场谈话,大家从心沟通,冰释了前嫌。
悦儿奶奶拍拍邓妈妈的手说:“所以啊你就别再烦心了,他们虽然年轻可有承担力啊,我们老是说养儿防老,是为什么呢,就是需要他们这份能力。妹子,爱无对错,邓辉现在最需要我们的支持和谅解啊!”
邓妈妈此时心结己解,脸上自然展露出欣慰的笑容… 。
门铃响起,小姨过去开门。先和带着众兄弟一起到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