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王朝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追缉妖鸟军团的部队正在全面调动,对深入王朝的妖鸟军团进行为啥,魔鹏还在历经千辛苦在想办法逃出王朝,回到他深海中偷偷扎根的窝。
驱妖护法没有选择跟随太子的兵马回到皇都休息,尽管他的他身体也已经很虚弱了,但是他仍然选择跟着第三军调配过来的飞翼部队,搜寻妖鸟部队的踪迹。
几十架飞鸢从空中掠过,下方的地面上数千只妖鸟正在和王朝的空军部队厮杀,而这几十架飞鸢并没有加入战斗,而是接着朝前方飞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这片战斗的空域。
“魔鹏没有拿到龙源,也知道自己在被我们追捕,他的人马不可能全身而退,所以看样子他至少将人马分成了数十支,分散而逃,他本人就在其中一支队伍里。”
驱妖护法蹙着他雪白的眉头,看着王朝地图。
“找到魔鹏才是最关键的,不要把人马用太多在魔鹏故意用来分散我们注意力的妖鸟队伍上。另外,附近的郡县也都加派人手,所有州都发出一级警备。魔鹏的这些残兵知道自己走不了之后,就一定会在死在我们手上之前,尽可能地屠杀百姓。”
外面朵朵白云飞速地飘过,飞鸢车温暖的车厢边沿同样雪白的绫罗,却静静垂落,点缀着其内里木黄色的空间。
夏依恋知道,师父这些天脸上皱纹又多了许多。
她自己眉宇间的哀伤色,也远比平常多。
“遵命。”身穿飞翼部队黑色轻装甲胄的军人领命,转身离开了包厢,前去传达命令。
“不用倒了,我不喝。”
驱妖护法轻轻摇头,夏依恋手中的水壶便随之放下。
躺在柔软的虎皮座椅上,柔软的虎皮却仍然治不了他骨头的疼,疲惫感好像是泥石流,前所未有的汹涌满了他苍老的身躯各处。
“我知道你在担心唐纸,但是希望你明白,你是我的继承人,你和唐纸只见过一面而已,而且他个人和整个王朝相比,根本无足轻重。责任,大于天。”
“师父,徒儿清楚。”
驱妖护法讽刺地笑了起来,缓缓摇头道:“你不清楚。”
“每一任驱妖护法都没有姓名,上位之后自己原本的名字都会被抹去,只是王朝第十三任驱妖护法时留下来的规矩,一直传承至今。我在为已经四十三年,但是我从来没有哪一年,像这一年这么累过。”
苍老的手揉着眉心。
“零山国师当年的遗之命言,说王朝浩劫将至,我也不屑一顾,只有驱魔护法钟炎无比重视,直到他死去我甚至也没有认可过浩劫真的存在。可是我现在,真的觉得王朝浩劫来了,零山或许没有错。”
“师父……”夏依恋走到他的背后,轻轻给他捶着后背。
驱妖护法仍然摇头,手轻轻抓住了夏依恋白皙的手掌,将其轻轻握在两手之间。
“这些天我的眉心一直在跳,我从来没有感到过这么不安……”
夏依恋柔声道:“师父,王朝强大无敌,还有天神庇佑,不会有事的……”
“我以前也这样想,但是我现在觉得,会有事的,王朝,真的会有事的。”驱妖护法说着让人感到不安的话语,眼睛里的一颗颗星点,也在以缓慢的速度消殒。
用不了太长时间,他的眼睛就将永远地失去光芒。
“李夕阳敢与战神一战,证明这个世界,并非我们想象中那么牢固。五千年的平静,或许已经在走到尽头。”
驱妖护法注视着夏依恋的双眸。
“你来不及变强了,你的成长速度,跟不上变化来临的速度了,我希望在我走后,无论实力还是心性,你都能达到驱妖护法该有水准。”
夏依恋原本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情,而痛苦和担忧的眼睛里,顿时之间又被迷茫占据。
驱妖护法接下来做的事情,驱散了她心里的迷茫。
他松开了夏依恋的手,手背轻轻一番,一根看起来像古筝琴弦银色的灵状物体出现在了他的手里,随着他缓缓起身,而仿佛一根小蛇一样在他的手中游动。
他注入昊气,这根的银色灵物顿时彻底地变成了一道灵光,注入了夏依恋的脑袋中。
紧跟着夏依恋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取而代之的是一架银白色的小型古筝的虚影,出现在了她的眉心前方。
“爱之琴,无弦便不能起音。
日神赤公当年对月神的的追求无疾而终,日神赤公从此成为了不再拥有爱的人,也成了绝情之神。作为日神赤公最虔诚的信徒,每一任驱妖护法要获得赤公最纯正的力量,都需要断去情爱。”
夏依恋闻言,眼泪顿时漫出了她如若秋湖般的眼眶。
“师父……”
驱妖护法面无表情。
“如果做不到,那么便只能用“断爱之弦”断去情爱的本能。为师因为你年轻,从未告诉过你这一点,现在想来应该早些给你断去。从未体验过,自然也不会知道没有的痛苦。”
驱妖护法没有丝毫留情,手指仿佛利剑,轻轻地落在了夏依恋眉心前的琴上,手指猛然一拉,古筝上的所有琴弦骤然断裂。
夏依恋只感到,自己脑海里,某个在她这个年纪正好在躁动的感觉,骤然消失。
原本眼睛里全是眼泪,此时此刻,确是一滴泪都再流不出来。
唐纸原本在她心中刚刚生芽、悸动,此刻心田的那面领域,也如遇大旱,所有的感知都随之死去。唐纸原本带着颜色的模样,也成了一片灰白。
驱妖护法歉然地看着自己年轻的弟子,心有不忍,苍老的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准备好。”他看着窗外,蓝色苍穹之中那轮巨日,隐约间似乎能看到金乌在扇动宽阔能遮蔽群山的翅膀。
“徒儿,尽快学习,日神的力量,王朝,需要你。浩劫,需要你。”
……
……
唐纸和月伊儿都不清楚的那片安静山谷里,唐纸也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