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竹城下，在那位居中的佝偻老人身侧还有几位中年男子，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的蜀王麾下兵卒，皆披甲执枪列阵肃立。

见惯了沙场厮杀的大场面，孟华亭自然不会因为这些蜀王麾下的精兵强将就心生丝毫畏惧恐慌，之所以勒住马缰，停步不前，是在于她现在尴尬的身份。

若是以大启将军身份自居，则会显得生分许多，可若是与谢济一同以晚辈身份，则又有一些名不正言不顺。

谢济睁开眼睛，抬眼望去，差点没给吓得落下马背，好在自己一直就将孟华亭的腰肢搂得紧，可即便如此，他的这一举动，还是让孟华亭也跟着向后晃了晃。

“他们这是做什么？拦路抢劫吗？看着也不像啊！”

孟华亭听着谢济的小声嘀咕，有些莫名其妙，连自己外公都不认识了？

不过孟华亭毕竟不是小门小户出声，人情世故平日里虽然用不着，但是心中早已熟稔，对于这位老蜀王，她本就打心眼里敬佩，所以她很快就下马，顺便搀扶了一手谢济，两人一起走到了老蜀王跟前。

“参见蜀王！”

最终孟华亭还是决定以下臣之礼面见这位蜀王，披甲在身，微微躬身却不跪，合理更合利。

而在得知这位佝偻老人便是数年镇守蜀地的蜀王后，上单使团也都毕恭毕敬走上前来，以臣子礼仪参拜。

老人似乎有刹那出神，自家眼前这位孙儿这些年不见，瘦了不止一星半点，大概是见谢济一脸茫然，站在老人身旁的一位中年人稍稍扯了扯谢济的衣袖，然后说到：“小济，快给外公老人家问好！”

谢济顿时一惊，啥情况？

刚刚还在因为见到眼前如此大的阵仗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出门在外，啥情况都有可能遇上，起先他还以为是来闹事拦路的官府之人，只不过一想到大启官府也没那胆子，他就更想不通，如此重兵持戈严阵以待还能为了什么。

敢情到头来，这人就是自己的外公？

谢济闻言细细打量起来，这才发现，在自己的记忆中，确实有这样一位老人，想到这位老人，更多的记忆就如潮水一般涌来。

记得小时候一旦过了正月初一，远在高阳的那位母亲就会带着自己一起来到蜀地，去往那座在高阳言官奏疏里属于违制的蜀王府，蜀地多麻雀，在蜀王府逮麻雀就是一件最大的趣事，不少时候，这位上了年纪的老藩王也会带着他一起去往已经竹叶遍地的竹海找其他有趣的玩意儿。

而此时，谢济也总算想起来，老人身侧这几人的身份，正是他的舅舅，多达六位。

记得当初的那个梦里，那个白衣年轻人，即“自己”有过一个请求，希望他以后能够去往高阳看看母亲，而如今立在眼前的几人都是母亲的至亲。

投桃报李。

“外公...”

“大舅...”

......

听到久违却又熟悉的声音，老蜀王差点没忍住就泪洒当场，赶紧握住谢济的双手激动的说到：“好孙儿，好孙儿！”

而谢济的那几位舅舅则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

“快去王府禀报，就说小济回来了，诶...算了，小济，走，且与我同去王府。”

然后，只见这位佝偻老人拉着谢济的手，步履轻快朝着王府方向走去。

大竹城下，留下众人呆立在场，时逢蜀地冬季，正盛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