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赵守时抓耳挠腮不知道说什么的原因,这更是裴韵书躲在毛毯下不敢露头的原因。
因为DV记录下,昨天晚上的裴韵书说过好几句虎狼之词。
例如质问赵守时:【为什么对裴幼清体贴入微,对自己却动辄呵斥,近乎当成丫鬟一样指使。明明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凭啥区别对待】。
赵守时的回答言简意赅:【因为裴幼清让我搂着睡觉,而你不让。】
然后裴韵书第一句虎狼之词就出来了:【要是我也让你搂着睡觉呢?】
你听听这问答,没有十年脑血栓根本说不出这种话,最关键的是赵守时也是十年脑血栓,非常认真的考虑并回答。
赵守时的回答是:【要是你让我搂着睡,我也对你好。】
但凡两个人中有一个清醒点,就不至于闹出这种笑话,更不至于闹到最后无法收场。
偏偏两人当时都不清醒,尤其是在蘑菇汤的催化下,让他们的理智被压制,欲望被放大。
所以说,现在这种情况谁也不怨,就怨两人no zuo no die。
···
赵守时的心情其实是放松不少的,因为之前的他担心是自己对裴韵书用强。
那不管怎么说,都是绝对不能原谅,也不值得原谅的。
但现在的情况是确实发生了关系,但主动性上却有待商榷,当然自己还是有很大的问题,却不至于罄竹难书。
赵守时觉得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得商量出个章程来,只是这事真的不好开口。
饶是平常日里能言善辩的赵守时也有些抓瞎,低头一看耷拉着头的坏种。
赵守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弹了一个脑瓜崩:“你倒是吃香喝辣,可惜老子一点不记得,却还要给你背锅。”
毛毯下的裴韵书许是听见赵守时的吐槽,猛的掀开毛毯直接开口呵斥:“你闭嘴,臭牛忙。”
赵守时呃了一声,还是依言没有开口。
裴韵书脸色涨红,紧紧咬着嘴唇内壁,都能闻到一丝血腥气。
自从通过DV确认昨天晚上的起因,她就不是那么恨赵守时了,当然只是程度上稍有减弱,恨还是恨的。
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赵守时足够坚定,要是他跟柳下惠那样严词拒绝,不就没事了嘛。
之前那般打算弄死赵守时以及同归于尽的想法却没有了。
借着这隐隐传来的痛楚,让裴韵书强撑着不露怯,盯着赵守时的她呵斥一句:“昨天晚上的事情全都是你的责任!!”
确实,赵守时的责任很大。如果他足够坚定,也就不至于几分钟时间就从【女侠,请自重】,换成了【女侠,不要停】的转变。
赵守时知道自己虽然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但终究还是既得利益者,哪有脸开口,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表示同意。
裴韵书见赵守时不仅不反驳,甚至还很痛快的点头承认,这让她心中暗松一口气。
她其实知道昨天晚上的赵守时有很大的责任,但最大的还是自己。
虽然依旧有些不甘心,毕竟自己被夺走的可是最珍贵的落红。
可相比之前的某些猜测,例如【强迫】、例如【不是赵守时】,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裴韵书恨意消散些许,取而代之的是蓦然而起的羞涩,这让她不敢直视赵守时,而是用眼角余光撇了眼后者。
就看见对方的脸色以及嘴唇尽皆惨白,而且是没有一丝血色的病态的白。
再想起他喝了那么多蘑菇汤,必然中毒极深,要不然也不会直接昏迷在地上。
心中担忧的裴韵书连忙催促:“你快把衣服穿上,我们去医院!”
“啊?”赵守时还有些懵,好奇的看着裴韵书。
赵守时现在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喝毒蘑菇汤而中毒,没有看完DV就摁下暂停的他他并不知道自己还晕倒在地上一整夜。
而且当时呼吸之微弱,就如那秋风下随时可能熄灭的灯烛一般。
赵守时的醒来其实不是因为洗手液灌胃而吐出毒素,更是因为胃部不适的强烈反应刺激着大脑肾上腺素的分泌。
蘑菇的毒素不说全部,起码有绝大部分都被吸收进了体内。
这些事情赵守时可能还不清楚,但作为全程经历者的裴韵书却心知肚明。
刚才只是因为某些事情而忽略,现在的情绪稍加稳定,虽然不至于原谅赵守时,但对他的恨意却减弱些许。
情绪平定的状态下,让她有闲暇心神去考虑之外的事情。
···
噼里啪啦一顿说,裴韵书把赵守时昏迷后吐泡泡以及字为了救他而采取洗手液灌胃的手段尽数说出。
就是为了引起赵守时的重视。
赵守时能够察觉自己身体的不适,但没想到竟然这般严重。
而且,现在中毒的两人只是知道自己喝蘑菇汤而中毒,但并不知道自己中的毒素的危害性。
虽然现在只是浑身无力、恶心想吐,但谁知道这些是不是只是表在症状,更不知道是否还有更严重的症状潜伏深处破坏者身体机能。
原本有些冷想要找床被子盖的赵守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掏出手机就把电话打给雷鸿。
赵守时为了安静不被打扰,他的房间是这层楼的最角落里,他隔壁就是裴韵书。
这也是昨天晚上的屋里闹出那般动静,却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原因。
不一会,睡眼惺忪的雷鸿顶着乱毛窝一般的头发来到赵守时的房间。
刚一进门就大吃一惊。
此时的赵守时与裴韵书早已穿戴整齐,这屋里也经过简单的收拾,一些昨夜鏖战的痕迹要么扔进垃圾桶,要么仍在沙发底下藏起来。
而且开窗通风,把充斥屋内的荷尔蒙气息尽数释放。
剩下些许也被洗手液的味道给遮掩。
是以让雷鸿惊讶的不是因为现场,而是赵守时与裴韵书那惨白的脸色以及明显前提都提不起的心气。
雷鸿揉揉眼睛,然后给了自己一巴掌,虽然不是很用力,但足以让他确定这不是做梦。
心中浮现一百零八个想法的他快步上前,“老大,你们这是、、、、”
雷鸿的眼中有担忧但很少,更多的是揶揄以及艳羡。
好吧,不装了,摊牌了,雷鸿单纯的以为眼前的两人这般情况是纵#欲过度导致。
其实可以理解,毕竟年轻人嘛,本就躁动再加上酒精的催化,干柴烈火一触即发,把持不住很正常。
就是,就是能够纵#欲到这般境地,对男人的体质要求非常高啊。
毕竟有的事情他不是单单的有力气就足够的,硬bu起来就是硬bu起来。
赵守时虽然中毒颇深,但眼还没瞎,心智也在,自然能从雷鸿的眼中读出一句话,【好白菜又被猪拱了】。
这个【又】就很灵性,就是某人有些极其败坏。
被猜中心事的赵守时气坏了,强提精神抬腿虚踹一脚:“你给我有点正形,别想那些个乱七八糟的。
我跟裴韵书现在的情况是昨天晚上饿了,煮一锅蘑菇汤结果中毒了,老子在地上昏睡了一宿,还是裴韵书给我灌了一肚子肥皂水才醒来的。
你大爷的,赶紧给我们安排车去医院。要是晚一步,信不信我让你吃席。”
信息量太大,雷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吃席两字却瞬间get,随口回道:“吃谁的?”
赵守时斜眼瞪着雷鸿,毫不客气的给他一脚:“滚。”
雷鸿之前也是嘴比脑子快,话出口后就反应过来这个吃席不是普通的吃饭那么简单。
心虚的他扯扯嘴角不敢反驳,掉头就往外跑,不等出门就扯着嘴吆喝:“赵大爷、刘制片还有王副团长,大家伙快来啊,导演中毒了,差点就要嗝屁了。”
赵守时耷拉着眼,长吁一口气,虽然知道雷鸿这是为了引起大家的重视,但他的话真的真的很欠揍。
很快,就有人听见雷鸿的呼喊赶来。
赵大爷就是赵述良,刘指导叫刘群,是清雨传媒项目部的总监,剧组的执行制片。
再加上兼了监制职务的雷鸿,这三人就是剧组内的骨干力量,是仅次于除赵守时之下的第二序列。
雷鸿在紧急情况呼喊这两位,是因为三人的关系亲近,毕竟都来自帝都嘛。
至于王副团长,名叫王泉城,本地人。
雷宏喊他就是单纯的觉得他作为本地人,对于蘑菇中毒这种情况,说不定就有独到的见解。
就算见解不独到,但他也应该知道附近哪所医院擅长这种情况。
剧组有相当一部分人已经离开,但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工作人员,无牵无挂留下也无用。
而赵述良、刘群以及雷鸿这些剧组骨干,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自然得坚守到最后。
大家一大清早的自然都在房间里,听到雷鸿的叫喊,自然赶紧出门。
雷宏看着老成持重的赵述良,看着沉稳冷静的刘群,拽着相对不那么熟悉的王泉城就往前走。
等把事情说明白,几人也已经来到赵守时的门前,自然而然把屋里两人的情况收入眼中。
好家伙,直接好家伙。
其他人是初来乍到,对于蘑菇中毒的了解不深,最多与普通的食物中毒划等号。
但王泉城却知道蘑菇中毒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
他前段时间曾看到过一组数据,之前十年时间,全国曾报道食源性蘑菇中毒时间1.5万起,其中芸南发生7000+起。
中毒人数2.4W,死亡人数900+,死亡率超3.5%。
死亡原因一个是食用的蘑菇毒性较大,另外一个就是发现较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看着眼前赵守时与裴韵书的情况,王泉城只觉得脊背发凉,无法想象要是这两人在自己底盘要是不幸,那该引起多大的动荡。
不敢耽误的他一蹦三尺高:“还愣着什么,赶紧送去医院,立刻马上!!再耽误下去,会死人的!!”
王泉城因为过于激动,导致声音异常尖锐,就像粉笔划在黑板上发出的刺耳声响。
但也因为这般,让大家极度重视。
很快,数量车从酒店门口驶离,目的地是附近一家对菌类中毒很有经验的医院。
为首的是一辆七座奥德赛,开车的是雷鸿,副驾驶上的是王泉城,他在给雷鸿指路,争取最快速度到达。
最后一排坐着刘群以及一名女性副导演,他们时刻准备应对意外情况的发生。
赵守时与裴韵书坐在第二排上,或者说是躺着,因为座位已经放倒。
赵守时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确实远不如平常,却也没觉得就严重到跟王泉城说的那般恨不得下一刻就嗝屁。
听见副驾驶的王泉城让雷鸿在安全第一的情况下不要管红绿灯,直接闯,赵守时开口道:“老王,不用那么急,我觉得身体没啥大问题,还是可以撑一会的。”
王泉城还是很尊重赵守时的,虽然后者比自己年轻,但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
但现在的王泉城可是火急火燎的,听到赵守时竟然还说俏皮话,就不由的气不打一处来。
头也不回的他直接呵斥一句:“你知道个屁!!等你觉得有问题就死了!!”
这话题触及到赵守时的知识盲区了,讪讪摸着鼻子的他也不敢开口了。
王泉城也是心急口快,说完话后也醒悟自己的态度不对,转过头来的他压着语气说道:“赵导,裴助理,你们别怪我说话难听,更不是我危言耸听。
实在是蘑菇中毒这种事情说小很小,说大又很大。尤其是我们芸南这里每年因为蘑菇中毒,起码得有近千人丧命。
我们当地还有个顺口溜:【红伞伞、黄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躺板板,睡棺棺,然后一起埋山山】。
【埋山山,哭喊喊,亲朋来家吃饭饭】,【吃饭饭,有伞伞,全村一起躺板板】。”
这顺口溜还真可乐,赵守时都笑了,这让他想起一个事情。
前世的新冠期间,曾有过一条关于芸南地区的通报突兀的上了头条,其中就涉及菌类中毒。
内容大概就是芸南地区新冠确认180例,死亡2例。
近乎同一时间段,野生菌中毒事件270起,中毒患者近2000人,死亡18例。
果然是【野生菌】拽着【新冠】的脖领子语露威胁道:“芸南是我的地盘,你听见没!!”
赵守时之前看过这则新闻时,还当成笑话,可谁想现在【小丑竟是我自己】。
裴韵书好奇的问道:“这么多菌类中毒的?你们当地人也分辨不出来那些蘑菇有毒,哪些没毒吗?”
王泉城点头又摇头:“绝大多数是能分辨出来的,但当地菌类太多,即便是老山中客也不敢说自己能够辨认全部。
而且最关键的是一些单体可能只是微弱毒性,但搅合在一起,毒性却会严重许多,而且治疗起来也更加复杂。我担心你们就是这种情况。”
王泉城的话说了很多,但还有一句最刮简单呃没说:“死亡事件里,相当一部分都是这种情况。”
裴韵书咂舌,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竟然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就有些后怕。
王泉城也察觉自己的话即便已然收敛,却还是带给眼前两人很大的压力,连忙劝解道:“你们别担心,我们芸南这里虽然菌类中毒事件比较多,但相应的对于如何治疗也有了很广泛的经验。”
裴韵书白眼一翻:“信你才怪。你刚才还说一年有近千人因为吃菌死亡呢。”
王泉城继续解释:“这正说明我们有经验啊。信不信同样的菌类中毒,拿到其他省份,这个死亡人数翻一番都不止。”
中毒人员赵守时与裴韵书无语的看着王泉城,心中尽皆吐槽:【你大爷的,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更吓人了好不好!!】
王泉城也察觉自己言多有失,对着嘴唇拍了几下,告罪两声就坚决不在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