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的赵守时逗得大家哄然大笑。
裴幼清也笑,笑过之后的她有些羞涩。就算面前是最疼爱自己的父母,自己好像也有些太不矜持。装装样子也好啊。
脸色涨红的她低下头,拽着赵守时的胳膊便往卧室走去。
原本站着的裴矩看着赵守时的步伐还算稳当,便也再次坐下,与刚才一样。
(⊙o⊙)…,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裴矩明显轻松了不少,原本挺的笔直的腰背不免有些微弓。
操劳半生,年龄终究有些不饶人。
不过酒量还是刚刚的。原本放下许久的酒杯也被他重新斟上桂花酒。
端起酒杯的他嗅了一下便一饮而尽,大手一摸嘴角,咂咂嘴,好像很享受,很过瘾的样子。
这可不像是只馋酒而已,更像是卸下包袱一般。
看的出来,刚才推杯换盏的过程中,紧张的不仅仅只有赵守时一人。
比赵守时多吃二十多年白米饭的裴矩表面上正襟安坐,其实内心也紧张的一匹。
也对,年龄归年龄,大家都是第一次体验现在的这种身份,有些不适应倒也可以理解。
赵守时的离开,让裴矩开始放飞自我,连菜都不吃的他抓起酒瓶,就要再来一杯。
却被裴麻麻一把摁住,眉头一挑的她瞪了裴矩一眼,呵斥道:“什么年纪了,还喝猛酒,不想活了是吧!”
刚才赵守时在场时,裴矩就喝了三整杯,这杯子可不是南方三钱的牛眼盅,而是标准的三两杯。
再加上刚才一口闷的这一杯,合起来就是一斤二两的白酒。
裴矩也就是酒量不错,要搁一般人,早趴桌子底下去了。就算针对裴矩的酒量,今天喝的已然不少。
要搁平日里,喝了这么多酒的他早就从善如流把酒杯放下。
可持续性发展嘛,为了一时痛快,放弃大好未来可不值当。
可今天的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别扭的紧。一种不知道称之为高兴?悲伤?欣慰?还是难过的情绪在心中不断的肆虐着。
裴矩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却知道因为什么让自己这般纠结。
无他,唯赵守时这小犊子尔。
名牌大学毕业,现在年纪不大,却已然是家喻户晓的主持人。
听说还是个作家,稿酬都是上百万起,虽说算不上经济自由,却也远超同济。
还在电视台旗下的某单位当什么总监,手下有百十号人受他管辖。
借着他的这些关系网可以庇佑裴幼清的安全,不至于让她受别人的委屈。裴矩没见过却也听说过娱乐圈可不是什么净土。
撇开这些不谈,自家的白酒生意也是因为他而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刚创立的白酒品牌【江小白】,就出自赵守时的创意,甚至是强烈建议。
还有只用一千万就签下【非诚勿扰】一整年冠名权。要知道现在已经有企业喊到了六千万的高价。
在之前,裴矩的小农心态作祟,只觉得这一千万的效果不会太大,做好了打水漂的心理准备。
但事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江小白】借助【非诚勿扰】的广告效应推广,已然成为年轻人饮酒的首选。
甚至很多人明明不懂白酒,平常日里也不喝,却也要来两瓶【江小白】。用时髦的话说,这叫‘装β’。
哦不对,这叫‘裂变’、‘破圈’。
怎么喝,喝不喝,裴矩不管也管不着。他只知道这两个月的时间,【江小白】的销量3000W,纯利润高达1500W。
收回全部成本且不说,以前需要花大力气去开拓,去维护的渠道,现在都主动打电话过来,一口一个‘老哥’、‘老弟’,亲近的很呐。
现在的【江小白】算得上是开局即巅峰,但还有更高的山峰去攀越。
【非诚勿扰】的冠名期限可还有十个月呢,只要保持这个节奏,今年的销售额绝对可以过亿,带来的纯利润过5000W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裴矩很有自知之明,并不觉得这些成绩是自己的厚积薄发。他深切的知道这一切都是赵守时的功劳。
如果这都不算年轻有为,裴矩真的不知道年轻有为的定义是什么。
如果这样的才俊不够格做自己的女婿,那自家姑娘很难再找到更好的良人。
裴矩身为裴幼清的父亲,就算心中再不愿,却也知道闺女早晚是要恋爱结婚的。
有了这样心态的他不免的观察身边遇到过的年轻人。
还有他经商多年,身边同龄的朋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一半家中有与裴幼清年龄相仿的小子。
裴幼清条件这么好,谁能不喜欢?这群朋友几乎都或明或暗的暗示过想要亲上加亲的意思。甚至有人直言让孩子们先认识下,感情什么的再培养。
裴矩又不傻,当然不可能听他们的忽悠,可他也留了个心眼,对这群子侄们多有了解。
不得不承认,这些自己看着长大的子侄们跟赵守时比起来,真的有如云泥一般。
别说这些子侄辈,连他们的老子都算上吧,都挑不出个能打的。
裴矩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连他也在这个范围内。要不然跟酒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他差点把自家酒厂给干倒闭。
而赵守时只是三言两语,似乎信手拈来一般就把酒厂给盘活,甚至成为白酒行业的典例,引起了效仿。
赵守时能力强,这本身是一件好事。
可这也让他们本应该简单纯粹的关系有些复杂化。
你说是合作伙伴吧?自己要赠予股份,连赠予书都写好了,只要签字就平白获得千万资产。可人家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拒绝。
你说是当成忘年交吧?人家还馋你闺女身子、、吃不吃的,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你说当成准·女婿看待吧,自己还受人恩惠,欠人家情。
你说这种情况心里能好受吗?
裴矩能怎么办,喝酒解忧愁呗。
裴矩也知道妻子的呵斥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可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还马上要知天命的年纪,哪有脸把心里的这些多愁善感的话说出来。
手一直握着酒瓶的他讪笑着伸出一根手指:“一杯,再喝一杯,我保证慢慢品。”
脸色如霜的裴麻麻看着裴矩,莞尔一笑的她主动给裴矩添了大半杯,道:“看在我今天高兴的面子上,就允许你破例一次,喝吧。”
裴麻麻对赵守时的印象真的挺好的,尤其是她听裴幼清跟她说过太多他们之间的故事。
裴矩憨笑着把酒杯端起,放在唇边就要浅饮一口。眼角余光却发现裴幼清与赵守时已然推开主卧的房门,只差一步就要迈进去。
眼睛瞪的牛眼大的他直接急了,握着酒杯的手直接指向两人的身影,整杯酒大半洒在手臂、菜肴里。
可裴矩根本顾不得,蹭的站起身来的他气急败坏道:“这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裴幼清用脚将门勾上,厚厚的墙壁将声音阻隔,像是两个紧密相连却不互通的世界。
裴矩更急了,生怕自己闺女吃亏的他一推座椅就要出去,却被裴麻麻生气的拍了一下。
裴矩不带好气的问道:“干嘛?”
裴麻麻拍了拍桌子,道:“坐下。”
裴矩用鼻息猛哼一声,指着主卧门的他呵斥道:“你眼瞎啊,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有心思坐着。”
“别自欺欺人了。”
裴麻麻仰视着丈夫,看着他怒目圆睁的样子有些好笑,却也有些心疼。毕竟是自己的亲闺女,保护了二十年那种。现在却被一个混蛋小子给拐跑了,说不生气上火才是假的吧。
口中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裴麻麻抓住丈夫的手掌,柔声道:“幼清又不是小孩子,她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她可能是想让你跟守时睡床更大的主卧,我跟她去次卧睡。”
原本气如老牛喘息的裴矩仔细一想这话有道理。噗通一下坐下来的他松了一口气,“这样还好,这样就好。”
裴麻麻斜眼看了眼丈夫,心中却是暗叹一声:你得多粗枝大叶才完全看不出来你家白菜早被猪拱过了???
直男,真的是一种又让人爱,又让人气的生物。
其实,心思细腻的裴麻麻在春节裴幼清回家没多长时间,就已经察觉到这个事实。
首先是裴幼清不如以往矫健,行动甚至还有些扭捏,给人一种不太爽利的感觉。虽然这个细节很细微,但凡粗心一点点,就把这歌个索给忽略过去了。
偏偏裴麻麻对自家姑娘太过熟悉,偏偏裴麻麻早就知晓自家姑娘与赵守时处于‘合租状态’。
平常没事还瞎想、瞎担心呢,自家姑娘这一回家,还不得仔细观察啊。
更何况家里还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神兽做对比。些许不一样的地方就被无限放大。
暴露只是早晚的事情。
裴麻麻身为过来人,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只有破#瓜才会疼,才会让裴幼清有这种表现。
倒不是说破#瓜这事就能让人从走路、神色、体态上发生这般明显的变化。主要是年轻人初尝禁果,必然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女性本弱,初经征伐,必然身伤。
裴麻麻刚才就想把这个事实告诉丈夫的,可谁想看到他紧张的脸色,终究还是改口没说。
……
你要说裴矩一点没有察觉,那也基本不可能。
只不过自家姑娘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过于完美,加上自己的自我催眠大###法,越发坚定自己的本心。
就像钻进牛角尖一样,别说劝,你就是拿刀砍,他都不带出来的。
要不然,传销、直销、微商这些一脉相承的推销手段,也不会大行其道。
不过,相信归相信,担心还是有的。
看着卧室紧闭的房门,裴矩心里终究有些发毛,坐立不安的他将只剩小半杯的桂花酒一饮而尽。
拍了拍妻子,道:“我吃饱喝足想休息,你去把幼清给我叫出来。”
“哈??”
裴麻麻看怪物一样看着反应挺快的丈夫。她还能不知道丈夫的心思啊,还不是怕自己姑娘吃亏,找个由头人让她出来。
好事,好心意,但没用。
因为人家该占的便宜早沾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裴麻麻觉得再瞒也没有必要,看了眼主卧,确认门没开的她小声嘱咐:“我去叫幼清可以。不过,她要是让你去次卧睡,你可不准生气。”
“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我去主卧的吗?”裴矩喝的确实不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有些气愤。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
“你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我怎么明白??”
裴麻麻被气的难受,指着丈夫的她说不出话来。再指向主卧的方向,生气却也压低声线:“你脑子被驴踢啦!!这都看不出来??”
“我看出来、、”张嘴要犟的裴矩终于反应过来,怒目圆瞪的他指着主卧,“你不会想说、、、”
不等后半句说出口,裴麻麻直接点头,“嗯。”
想了想,生怕丈夫借酒行凶的她直接抱住丈夫的胳膊,劝慰道:“你其实心里明白,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再说,守时这孩子不是挺不错的嘛。”
“明白归明白,我心里不好受啊。”抓着胸口的裴矩委屈的像个被抢走最心爱玩具的孩子。
明白丈夫没有大碍的裴麻麻也放了心,安慰道:“习惯就好了,你家里还有一个大的呢。”
裴矩气道:“你快闭嘴吧,哪壶不开提哪壶。”
裴麻麻嘴一撇,揶揄一句:“关键是您老人家哪壶也不开啊。我今天就让你体验一下当年我爸的感受。”
“你!”
裴矩气急败坏,恨恨的一拍桌子,怒道:“醉死我算了。”
裴麻麻看着丈夫又倒了一杯酒,原本还想阻止,可再想他现在这样,让他醉一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了。”裴麻麻想起一事,开口道:“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我听你大姑娘的意思,毕业以后不想回家想来帝都。”
裴矩大眼一瞪,气呼呼的道:“你跟她说这事我不同意。我就不明白了,帝都有什么好的,一个个的都想着往这里钻。再者说,家里的生意总要有人接手吧。”
“你为啥不自己说?”
“我TM要是能说的过她,我用你?”裴矩看了眼卧室,叹道:“我这辈子算是毁你们这三个小娘们手里了。”
“就你话多,喝你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