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只好暂时接管了保姆的工作,亲自照顾尹老太与崔叔的生活。
买菜做饭,打扫卫生,陪崔叔锻炼身体,这些家务琐事尽管多年不碰,但春生并不陌生,她是做过保姆工作的,家务这些活计捡捡就拿了起来。
只是一天忙碌下来腰酸腿痛,这种枯燥繁琐的家务事偶尔做做可以调节心情,天长日久重复着过,春生可受不了,这种完全没有自我的生活会把人的情志摩耗掉。
以至于每天机械的像陀螺一样旋转,却不知道忙的是什么。
完全没有了自己的生活节奏。
春生深深体会到照顾老人的苦,那是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高尚。
春生更焦躁了,原本想过十指不染阳春水的闲静日子,却成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居家保姆,春生受不了了,想立刻找个人来顶替。
崔叔与尹老太看在眼里,也深感不安,这么拖累着一个大好年华的孩子实在过意不去,可是又没有办法,他们已无力安顿自己的晚年了,这些年来都是春生在经管他们。
崔叔内疚,背地里与尹老太念叨:“这可怎么办?咱们这老不死的,生生耗着春生,心里实在难受啊!”
尹老太安慰道:“哎呀,谁没有老的时候,一代一代就是这么过来的,你这是与我的孩子见外了,拿她当自己家孩子就行了。”
崔叔白了尹老太一眼:“关键她不是自己的孩子,她只是一个孙辈的人,她是没有义务这样做的。”
尹老太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全当替她爹尽孝了吧。”
崔叔不再说话,只是不住叹气。
尹老太又说:“人啊,就这么回事儿,说不定谁能借到谁的力,谁曾想小时候闷声不响的一毛丫头能有这么大出息,谁成想这丫头居然又这么好……”
“后悔了吧!”崔熟冷不丁冒出了这句话。
“什么?后悔什么?”尹老太迷糊。
“后悔小时候没对她好一些吧?早知道是今天这个状况,小时候应该多疼她一些才是啊。”崔叔把话说明白了。
尹老太叹道:“我从山东过来时她才十多岁,那时她就特别懂事,总是不争不抢任劳任怨的,家长说什么是什么,从不顶嘴。就是一天话少的很,闷闷的脾性不太招人喜爱,德顺两口子真没怎么把她放在心上,毕竟下面还有三个小的,相比之下更疼爱冬与秋生,要说后悔,德顺应该比谁都后悔吧,他是真欠这闺女的啊!”
两个老人正说着话,春生从外面买菜回来,大包小包地整理着往冰箱放。
刚刚她去了春天商贸,在里面逛了一圈,从副食到百货,价格确实比以前高了一些,商场不是很拥挤,但也有不少顾客,看来春天商贸的生意还可以,并没有因为提价受到影响。还是多年的老牌号起了作用,百姓们还是很认可这里的。
崔叔尹老太忙停止了话题,尹老太帮春生一起忙活,边忙边说:“你还是尽快找个人过来吧,每天烂事这么多,不能一直这么拖累着你,随便派公司一个什么来人来就行,上次那个小郑就蛮好。”
尹老太不知道春生的情况,不知道她现在已经不管理公司了。忙乱中说出的话让春生受到了刺激,心情更坏了,说话就有些失控:“小郑毕竟是外人,怎么好让人家到家里做事呢?你们看看能不能在家里挑出个人选来伺候你们。”
尹老太崔叔听得不是滋味,原本不安的心更加不平了,家里人还能有谁会像春生这般照料他们的生活呢?出钱雇人可能都认可,亲自上阵恐怕不行。
尹老太心绪难平,心想现在的人都怎么了?养老善老的传统哪去了?过去的老人那么多,谁家用雇保姆了,不也过日子吗?现在怎么就不行了呢?这老人怎么就成了负担了?
越想越不痛快,便堵气道:“那好,不如叫德顺过来吧,他是我亲儿子,我生养的,也劳烦得着他。”
春生想了想说:“也好,我看行!就这么办吧。”
春生当下就给张德顺打了电话。
“咋了?你是又要回来了,刚在省城呆几天,快消停滴吧。”张德顺唯恐春生再赖在家里消沉下去。
春生解释:“不是我要回去,是我奶和崔叔想你了,希望你能过来陪他们住一段日子,一起过个年。”
张德顺心里纳闷,母亲自打去了省城,这些年很少有事儿找他,怎么会突然要让他过来。
经过再三询问才知道原来是保姆走了缺人手。
张德顺当下就说:“我不去省城,城里的楼房住不习惯,你把他们送到我家里来,家里大门大院的有他们住的地方,回来照顾着也方便。”
春生把张德顺的话告诉了尹老太与崔叔,两个老人同样不愿意回去:“我们也习惯了城里的生活,在乡下平房不如楼里便捷,做饭,洗衣用水难,连上个厕所都不是很方便啊,我们现在回不去了,平方里的活儿多,照顾起我们哪有城里便宜,还是让他过这边来吧。”
春生心里明镜似的,张德顺多半是指靠不上的,就算两个老人去了瓦拉尔,他也照顾不好,他连做饭都不会,自己的生活已是一塌糊涂,家里洗涮打扫之类的活都是铁蛋儿娘来做,铁蛋娘身体原就不怎么好,怎好再来劳烦人家。
张德顺心里也清楚,自己哪会照顾人呢,大半辈子过去了没做过几回饭,洗衣打扫更没有这个耐心,除了伺弄菜园出点儿力气外,还真做不来别的。这家长里短的琐碎事碰都不愿意碰,所以打死他也不肯来省城,他知道尹老太崔叔不可能回瓦拉尔。
让孩子们想办法去吧,最难的时候都过来了,还怕没保姆?
张德顺心里这样想。
春生也觉得再与张德顺周旋只能是浪费时间,此事还得再想别的招儿。
正犹豫不定的时候,春生的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