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仁简单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此时,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希望春生保重身体,别太上火,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春生要说不上火是不可能的,她已经感到一阵阵的眩晕了。摊上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装作无所谓,刘国仁想在春生身边照顾她,又怕给她添了乱,毕竟关于他俩人的流言就没有停止过。
春生不想见人,此时她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会儿,任何人都不想见,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面对困难,她想不起有谁是可以同她一起抵抗风雨的,在这样痛苦时刻,唯有自己坚强挺住,毕竟自己支撑自己的力量才是稳定而巨大的,自我的抗击与恢复能力是无可取代的,也是最有效的疗伤武器。
春生无力的起身,离开办公室,有些摇晃,她扶住墙稳了会儿,有工作人员过来关切的问:“张董,您没事吧?需要叫人吗?”
春生摇摇头,只想快速离开,逃离掉周围这份真实的悲惨。人,声音,事物都像逃往极乐世界的障碍,令春生讨厌。
回到家,春生躺在床上,抻开了被子,蒙头大睡。
春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午后了。
整整睡了一天多。
一次把这些年缺的觉全都补足了。
春生觉得头很沉,不知是觉睡多了还是病了,她已顾不上这么多,关键她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秘书来电通知,下午公司要开董事会。
董事会?这个会向来都是由她决定发起,这次变成了接受通知,春生的心理还是难免愁怅。
要不要去参加呢?
会议的主题是什么?有几项内容?关于什么?这些她统统都不。知道。以往她是会议的组织者,现在只是被通知列席参加,这个会还有必要去参加么?那尴尬的场面,想想春生都觉得难过。
思量片刻,春生决定这个会还是要参加的,即便她现在不是董事长了,但也是公司的大股东之一,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她要关心公司里的一切事项,股东大会所决定的事情,她必须知晓。
春生犹豫了一段时间,来到会场时就有些迟到了。对于她的到来各位还是很惊奇的,大多觉得这样的场合她应该尽量回避,才会减少出席在众人面前带来的挫败感和羞愧心。
秦富更是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他认为春生来参加由他主持的首次董事会,就是在为自己添堵,他理解不了春生的只是做行为。明摆着的事,大局已定,无力回天。干嘛要让自己不痛快呢?
秦富眨了眨眼,奸笑道:“哇,原来是张春生女士,我们以为你弃权了呢!既然来了正好,投票吧!”
“投什么票?有什么票可投,我向来只是做决定.”春生语中带刺。
秦富笑了笑:“那是以前,现在您是以董事会成员之一来表态,今天我们会议的几项内容,您是赞同还是反对,不投票就算弃权了.“
秦富咧着嘴角,难掩的轻蔑与嘲笑,他吩咐秘书:“张春生女士会议迟到了,没有听到咱们宣布的几项决议,你现在给她读一读.“
秘书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张开嘴,将一份文件放在春生的面前,怯怯地说:“张董,几项决议全在这里,您仔细看看吧.“
春生接过文件,略略地扫了几眼,手便已经不自主地发抖,她没想到秦富的动作会这样快,上任以来的第一次董事会就有如此大的手笔,首先就是结束了集团的几大慈善募捐项目,包括瓦拉尔的公益养老院,春天商贸的免费窗口,贫困地区的教育基金等都取消了.再有就是对集团的人事任免大调整,任命了新的总经理,财务人员也有所变动,下面分厂就更不用说了,红星纸业要面临生产经营转型,集团特派了巡查员,刘国仁的厂长已经名存实亡,并且各大链锁超市的大部分商品将要提价.....
春生已经看不下去了,她把文件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厉声喝道:“真是无稽之谈,商品涨价,而且超过百分之十五,你以为这样做妥当吗?百姓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吗?人们会接受吗?提价后我们将会面对怎样的局面,这些你们想过吗?红星纸业目前运转正常,也有很大的发展前景,为什么要转型?岂不是会有很多的工人要下岗,又如何安置他们?还有,我们的慈善事业做了这么久,贸然中断,这对集团会产生多么严重的负面影响,我们扶助的那几个孩子,每个月还等着生活费呢,怎么能停掉?“
春生越说越激动,禁不住声音颤抖.
秦富打断了春生的话:“张春生女士,我想郑重地提醒你一下,那些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春天集团已经揭开了新篇章,是一场弃旧迎新的革命,它必将带来美好的前程,我们的未来是光明的,并且我们也都一致认为这场改革是有必要的,您赞同与否都不影响集团的决定。”
春生一瞪眼:“集团的决定?恐怕是你一个人的想法吧!这些所谓的新政能不能执行还真是个问题,你别高兴太早了。”
春生认为董事会成员未必会通过秦富的那些决议,毕竟这些年,股东们多是支持她的,这么大的改动,董事们想必也不能接受。
秦富嘿嘿笑了两声,不紧不慢地说:“您还真就估计错了,这些新政拥护的人很多的,不信我们试一试!”秦富环视了下四周,义正言辞地说:“现在,我们开始公开记名投票,不同意新政的请举手!”
春生举起了手。
会场出奇的静。
春生左右看看,除了她,居然再没有一个人举手,春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怔怔地望望这个,又看看另外一个,没有人抬头迎接她的目光。
秦富得意的笑了,他提高了嗓音说:“下面,同意执行新政的请举手。”
大家不约而同的抬起了手臂。
只有春生一个人没有举手。这一刻春生心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