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姜丽丽同乔梁在省城回来,事情办得很顺利,省电视台已经开始在两个有线台播放红星造纸厂的产品,红星造纸厂在省内变得闻名遐迩,全厂上下欢呼雀跃,职工们都无比激动兴奋,仿佛看见了大笔的订单和高涨的薪水。
半个月的朝夕相处使姜丽丽与乔梁的友谊更加深厚,有消息传出他们两人正在谈恋爱,更有甚者说他们出差期间就经同居了,春生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后心头一紧,说不清是种什么滋味。
比春生更按捺不住的是杜小莉,听到消息后,杜小莉的心比刀扎都疼,阵阵悲伤袭来,使她原本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更加崩溃,伤心失望恼羞嫉妒悲愤一同向她扑来,令她无法招架颓废下来。
偏偏这日,杜小莉又来到她的车间调研。
天空飘着零星的细雨,也带来片片粘湿的寒意,姜丽丽脚上穿着细细的高跟儿鞋,身上披了件男式外套,身姿摇曳地走进车间,杜小莉一眼认出这件外套是乔梁的,气更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姜丽丽咬死吸她的血。
如今的姜丽丽在厂里不同于实习时卑躬屈膝讨好人的模样,她的方案虽然没有通过,但是影响已经扩散开来,再不是无名之辈了,此次又在产品宣传上立了大功,名气大增,俨然已是厂里的风云人物。
可杜小莉却并不拿她当回事儿,不但出言不逊还嘲讽挖苦她:
“又来调研什么通不过的方案呢?调了也是白调,行不通的一派胡言乱语,还不如我们制浆组的工人呢!有时间你还是多研究研究你的老本行--怎么勾引男人吧,你有这方面天赋,也好给大伙讲解一下你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让男人睡到你床上的!”
杜小莉嗓音高亢洪亮,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姜丽丽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在讽刺挖苦人的技艺上显然不是杜小莉的对手。她故作镇静地笑道:“我就算再失败也比某些什么也没做的人强,能睡到喜欢的男人也得靠本事,不象某些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男人都不喜得要。”
杜小莉没想到姜丽丽比她还粗俗不堪,一个未婚有学历的女孩子言语竟也这般低级龌龊,不由得又气又急,一时竟无言以对。
姜丽丽凑到杜小莉耳边低声说:“你是因为乔梁吧?想知道他的事就跟我来。”
姜丽丽走出了车间,杜小莉随后跟了出去。
走到四周无人的僻静处,姜丽丽说:“你是不是听说了我和乔梁的那些流言?告诉你真相吧,我和乔梁只是普通朋友并没有象传说的那样,倒是张春生,她和乔梁的关系可不一般,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兄妹,这次出差乔梁亲口告诉我张春生正在追他呢,还去他家和他妈套近乎,为此他很心烦,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假装和我成了恋人,其实我们什么事儿也没有,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做给张春生看的。这事儿原本应该保密才对,可是我真是不忍心看到你被蒙在鼓里,被她利用还在为她说好话,我是可怜同情你啊,亏你对张春生这么好她还在背后捅刀子,厂里谁不知道乔梁一直是和你谈朋友的,张春生还想横刀夺爱我看着都气不过。”
杜小莉听到这些话如五雷轰顶震得晕头转向。
她确信姜丽丽的这些话是真的。
因为平日里就觉出张春生与乔梁不对劲儿,回想起张春生的种种行为,对姜丽丽的话更加确信无疑。
一方面她庆幸乔梁没有同姜丽丽扯上关系,另一方面无比痛恨张春生,自己一腔热血拿她当妹妹呵护,没想到竟是一只白眼狼,如此阴险狡诈拿别人当傻子欺骗利用,不声不响地骑到头上来了,自己对她掏心掏肺地真是太傻了,一片好心竟都是喂了狼。
杜小莉为了乔梁什么都能忍,但是为了乔梁也能把命豁出去。
她越想越气,愤恨地回到车间。
刘国仁正在春生身旁帮她装料,杜小莉不由得怒火中烧,无法克制地吼道:“刘国仁你个没出息的货就不能长点骨气?你一心扑在她身上,她心里可曾有你一根汗毛?你自己算算这两年帮她干了多少活儿?你心里有数,她心里可没数,因为她根本就没长心。”
刘国仁和春生都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被弄晕。
春生忙笑问:“瞧你都说些什么话?是不是疯了?”
看着春生笑意盈盈的样子,杜小莉更加生气,怒火噌一下蹿起来压都压不住,想想以前为了乔梁在她面前自己象孙子似的下气讨好,现在可以不必再忍受张春生了,不用再低三下四地巴结她了。
想到这些杜小莉冷冷地干笑了两声:“我最讨厌你装清纯、装无辜、装可怜的样子,你这狐媚子贱样也就只能令男人垂怜,糊弄糊弄男人还行,在我这狗屁不是,烂货一个!整天假惺惺的你累不累?别再装下去了,其实你的心肠比蛇都毒,比狼都狠,亏我待你一片心,今天我才知道我的真心都喂了狗了。”
杜小莉越骂越激动,听得春生目瞪口呆,心脏狂跳不已,还以为听错了,不敢相信杜小莉是在骂自己。
“你个臭婊子,一个男人还不够,是不是所有男人都围着你转才好?喜欢勾引男人你就大大方方的我才佩服你,背地里干这偷偷摸摸的肮脏事儿算什么能耐?”杜小莉难解心头恶气语言越发恶毒。
春生越听越迷糊,怯怯地问:“我怎么了?你这么说我?”
看着春生端庄清秀的面容,想到她就是用这张脸勾引乔梁,杜小莉越发不能忍受,她扬起手照着春生那白晰光洁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两个响亮的耳光,两巴掌并不过瘾,杜小莉抬起腿来飞快地踹了春生两脚,然后气呼呼地一把揪过春生的头发,照脑袋抡了两巴掌,边打边骂:“你个贱人,亏我当妹妹似的待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今天打死你我都不解气。”
骂完,又是数个耳光打过去。
杜小莉用力十足速度又极快,每个耳光都打得清脆响亮,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听得“啪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
短短几分钟,春生足足挨了有十多个耳光,被彻底打懵了,脸上**辣地疼,鼻血也被打出来了簌簌地滴在衣襟上,耳朵嗡嗡作响,腿脚也不听使唤。
直到此时大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忙把杜小莉拉开。
大家窃窃私语,平日里好的跟什么似的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这闷葫芦怎么成了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一时间议论纷纷,杜小莉此时已打红了眼,恨不能把平日里春生欠她的那些都打回来,岂肯罢休,复又冲上去连踢带踹,情急之下刘国仁将杜小莉一把抱住,杜小莉情绪激动,声嘶力竭地对刘国仁喊:“她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护着干什么?别被那妖精似的容貌迷惑了,你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国仁将杜小莉控制住,春生趁机跑回了寝室,她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杜小莉对自己如此憎恨,是什么让她失控到如此地步。
春生的脸很快肿胀起来,两侧的脸血渍斑斑麻麻地鼓胀着,活象个大头鬼。
姜丽丽此时正在寝室,看到春生如此狼狈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幸灾乐祸地问:“怎么弄成这样啊?摔了?被撞了?还是被鬼缠身了?”
春生没有回答只顾着用毛巾敷脸,姜丽丽开心地说:“你是被人揍了吧?好象揍得不轻啊,快让我看看。”
说着细细地端详起了春生,看后竟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好开心,笑罢后问道:“是谁干的啊?下手怎么这么狠?快快告诉我,我好好谢谢她,你啊,确实欠揍,早就该揍,这人是替天行道,你可千万别错怪人家!”
说完忍不住又格格地笑起来,春生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头不理会。
次日早上春生觉得头重脚轻身上没有力气,便来找刘国仁,希望他帮着请个假。
昨天发生的事令刘国仁深感不安,心里犯起了嘀咕,杜小莉骂春生的那些话象录音机一样在反复播放,此时犹在耳畔挥之不去,让他不禁琢磨起春生的为人来。
快两年了,自己对她关爱有加,可她就这么不冷不热地拖着,象一块怎么也焐不热的石头,令刘国仁冷得心寒,无论怎么做都得不到她的回应,她张春生太拿别人不当回事儿了,再受杜小莉那些言语的影响,刘国仁难免伤心失望心灰意冷,辗转反辙思索了一夜,通宵未眠,清晨起来异常疲惫。
看到春生来找他又是想利用他,心中不悦,脸色阴沉冷冷地说:“厂里有规定,假是不能代请的,你还是亲自找杜小莉请假吧。”
春生见刘国仁的表情,知道他是受了杜小莉那些话的影响,苦笑了下便来到车间找杜小莉请假。
过了上班的点也没有见到杜小莉。
人们没了主意,她是从来不迟到的,没有了组长分配安排工作,制浆组的工人们悠闲自在起来,纷纷躲在角落里享起了清静,制浆组处于半停工状态。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忽然有人急冲冲地跑进来说不好了,随后便跟进一群彪形大汉,领头的正是上次来闹过一回的杜小莉的哥哥,扬言要替妹妹出气。
自从和乔梁的恋情进展不顺,杜小莉时常郁闷忧伤暗自落泪,渐渐地积郁成疾,面对春生的“背叛,”顿感天塌地陷。
杜小莉觉得人心叵测,人生实苦,自己曾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竟然败得一踏糊涂,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没一个人是真心待她的,越想越失望,越想心越窄走进了死胡同里怎么也出不来,那么多的忧伤愤恨无处排解,晚上时候吃下两瓶安眠药悠然睡下,幸亏家人发现早被及时送到了医院,连夜抢救捡回命来。
她哥哥一打听,妹妹昨天工作时和别人打了一仗才出的事,妹妹的自杀一定和这个人有关,便来到厂里讨说法。
一群人围住摇摇欲坠的春生,骂的骂推的推,恨不能将她撕碎,面对着一群本就想着滋事的人质问,春生此时也是百口莫辩,尽管一再的重复:“我没动手,是她打了我。”
没人愿意听,也没人愿意相信,他们只想找个人撒气,不管什么前因后果,不管有理没理,这伙人推搡着春生,让她赔2000元钱才算了事,2000元相当于春生两年的工资,不吃不喝也攒不下2000块,况且春生这两年的积蓄全都给了家里,她怎么能拿得出来?
同组的工人看着这阵势,有心想帮春生又怕招惹上麻烦,没人敢上前。
况且春生平日里清高孤傲不爱说话,在厂里没有十分要好的朋友,关键时刻谁也不愿轻易帮她。
思考了一夜的刘国仁认定春生有了别的男人,此刻也不想再象个傻子似的被她利用,便头也不回地悄悄走掉了。
可怜春生一个弱小女子,被几个彪形大汉推来搡去,嘴上还粗俗恶劣地骂着,春生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与不适,精神上更象是油煎火煮般难熬,倍受折磨。
如此这般的羞辱和同事们的冷漠令她痛不欲生,见没人阻拦这伙人气焰更加嚣张,胆子也大起来,下手的力量越来越重,从推变成了捏、拧、挟,有的男人还将手伸向了春生的胸部。
十几分钟下来春生的身上已没有了好地方,胳膊和腿上露在外面的皮肤留下一块块青紫的斑痕,她摇晃着倒在了地上。
起初这伙人以为她是装的,用脚狠狠地踹她,见她一动不动真的晕倒了,才骂骂咧咧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