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禾南絮送入房中,沈渊此刻却心事重重,毫无睡意。
“眼看着便要寻到袁彬和门达的下落,那么离报仇之期也便不远了!”沈渊只要想到即将能够了却一半的仇恨,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不过再想到何有道如今不知所踪,这一腔仇恨则如烈火般越烧越旺。
何有道已然成了沈渊的心魔!
对此,沈渊亦是心知肚明!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心魔会毁了一个人,成为行尸走肉;有的时候心魔亦会成就一个人,那心中的执念变成了鞭策,能叫一个人变成铁石心肠。
莫要瞧他与禾南絮打闹嬉笑,在深渊看来,禾南絮也许是他心中最后一处温柔。
“索性睡不着,不如趁着无事抓紧练功!功力多深一分,报仇的把握便增了一分。”沈渊定下心思,盘坐于床榻之上,运起体内混元真气,顺着全身经脉运行,锻炼内腑。
《混元真气》这套功法极为精妙,十层境界对照着全身十二正经及奇经八脉。
第一层心法,主修足太阳膀胱经,以及足少阴肾经;第二层心法则是对应足少阳胆经及足阙阴肝经;第三层主炼足太阴脾经和足阳明胃经。
自第四层至第六层心法,则是对应手三阴经和手三阳经。第七、八两层心法则是修炼奇经八脉中的阴、阳跷脉与阴、阳维脉。
如今的沈渊功力已达第九层,正是对应的冲脉、带脉!倘若打通此二脉后,即可突破至神功第十层,待任督二脉打通,即入混元之境,亦是这《混元真气》的至高境界,真气流于百骸而不阻,内力循环往复亦无穷尽。
冬不畏寒,夏不惧暑,百病不生,百邪不侵,可得长寿!
但即便是公冶和,亦在第十层困顿多年,未能将任督二脉尽然打通,可见修炼艰难。以沈渊如今的速度,便是从两岁开始算起,十七年到达这般程度,如此天才的资质也实属罕见。
有的人,穷其一生也不见得能达到沈渊当下的内功境界!
按照公冶和在秘籍上的注解,沈渊得知,人身自分阴阳二气,而修炼内功便是修炼此二气,锻炼脏腑、百骸以及精神,吸收天地灵气化为体内真气,日积月累以达知身、知意、知神的最高境界!
而《混元真气》精妙之处,正是将体内阴阳二气相会相融,以至混元初始。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万物负阴抱阳,阳极则生阴,阴阳循环,重归于道。
这便是“混元”!
此时真气于沈渊体内流动,一股股热量游走全身经脉,叫沈渊舒适不已。
气,世人皆有,行气,世人皆会。
只不过,寻常人的气在体内游走一个大周天,须十二个时辰,而修炼内功后,内功越深,行气周天的用时则越短,真气滋养脏腑经脉的次数便越多。
这亦是为何修炼内功之人比常人力大气足,不易生病,又更为长寿的原因。
几个周天之后,只觉体内真气自气冲穴而出,冲破要穴灌涌十二正经,气血盈盈而入于全身!沈渊顿时大喜,这正表明,混元真气第九层冲脉已然打通,如能一鼓作气再打通带脉,那便突破至第十层!
如此,他报仇的把握便更大了!
事不宜迟,沈渊即刻调动全身真气往带脉涌去,顿时发觉,自身真气好似更为深厚,照之前相比,盈厚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糟了!带脉经脉脆弱,未经锻炼滋养,定然容不下如此充盈的真气!”
沈渊急忙止住真气,不过还是晚了一步,那真气如大江大河,直灌入带脉,顿时肋下剧痛,腹胀难忍!急忙封住带脉穴位,又点住维道、气冲**,揉了揉下脘穴和气海穴,登时只听“噗噗噗噗”一连串的屁响,这才叫他松了口气!
不过这味道极重,亦将沈渊自己熏得脸色发青。
沈渊摇了摇头,躬身捂着肚子,心道:“果然是急不得!熏死老子了!”
夜里除了客栈伙计死了,还死了一个更夫。只不过两具尸体早已叫锦衣卫给处理了。
第二日一早。
客栈中无论是掌柜还是伙计、客人都被告知不得随意走动。
大时雍坊的街坊们站在街上伸头向客栈里头窥视,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狐妖出来吃人的;也有说掌柜的背着老婆调戏男住客,住客不从而自杀的。都是说的有鼻子有眼,反正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虽说什么也见不到,但还是管不住好奇之心。
客栈内,锦衣卫百户韦英调来人手正逐人问询,沈渊与禾南絮也在当中。
汪直依旧布衣小帽,悠哉的走了进来。
见到沈渊二人便拱手问好,:“沈兄与这位姐姐昨夜可还安好?”
沈渊回礼,只是客客气气的说道:“有劳大人挂记,还好。”
“沈兄不必客气,”汪直笑盈盈的模样更显的一股阴柔,沈渊有些不适应,倒是招来禾南絮喜欢。
只听禾南絮调侃道:“小兄弟生的真俊,姐姐喜欢!”禾南絮虽然长在中原,但骨子里却是地地道道的滇西人士。
那里的人敢爱敢恨,当然夸赞也夸赞的很直接,说喜欢未必就是男女欢爱的喜欢,不过这话到了这些儒生耳中,定会将禾南絮说成放荡不堪的女子!
沈渊长在山里,自然也没有这么多心思,知道禾南絮的本意。不过一旁的锦衣卫却偷偷的投来异样的目光。
汪直听了此言也是一愣,挠了挠头:“姐姐说笑”
“不知沈兄对着妖狐一案,还有什么线索没有?”汪直有些被夸的脸红,忙转移话题问向沈渊,“对了,沈兄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回大人”
沈渊才开口,却被汪直打断:“沈兄不必称我为大人,若不嫌弃咱家是个残废之人,便以兄弟朋友相称!”
“这”
“沈兄是嫌弃咱家是个太监,不配为沈兄朋友?”
沈渊见眼前少年,虽然身残,却不讳忌此事,而且聪明机灵,身上还有一股子豪爽劲儿,叫沈渊颇为欣赏。
于是笑道:“你如此坦诚豪爽,渊怎会嫌弃?如此,依你便是!”
“沈兄也是爽快人!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汪直见沈渊与禾南絮并不歧视自己,心里自然欣喜。
太监,终归不是全人,难以得到尊重。沈渊不同他人,汪直看得出他眼中的赤诚,心中也是暖意洋洋。
于是请了座,沈渊接过方才的话头,说道:“我们昨日才进的京城,听得妖狐传闻,我便觉事有蹊跷。”
“哦?传闻,不知是谁与沈兄说的?”
听得汪直再问,沈渊又道:“是昨夜死的那个伙计,”顿了顿,“还有一个道士,行止奇怪!特意叫我二人入夜后不要乱走,而那伙计说是官府请来除妖的?”
“道士?可是姓李?”
沈渊摇摇头:“这却不知,不过我瞧着那伙计应该知道,或者可以问问掌柜,兴许能知道些什么。”
汪直命人将掌柜带来,昨夜这掌柜受了惊吓,才缓过神来,命案出现在自家店中,定是脱不得干系。
见汪直来问,忙磕头如捣蒜一般求道:“大人,此案跟小人无关!望大人饶小人一命啊!”
“你且起来说话,我又话问你!你若将你知道的如实招来助本大人破案,不仅无罪,而且有功!”汪直换了一副官腔问道。
一句话恩威并施,沈渊只觉这少年不简单!
再看那掌柜更是感激涕零:“大人请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大人问你,昨日有一道士在此,你可记得?”
“记得!记得!那道士说是会除妖,就在此落脚,顺天府的人也来请过他!不过昨日走后,他便再没回来过。”
汪直眯起眼睛,又问:“你可知道此人姓名?”
掌柜的努力回忆着:“好像听他自己报过名号,叫什么什么李子龙?”
“李子龙?你没记错?”
掌柜想了想,忙不迭的点头道:“没错!”
韦英这时走到汪直身边,悄声耳语:“这些日宫中也有些风流传闻,只说有个李姓道长以作法之名与几个嫔妃、宫女”
汪直大惊,立刻起身道:“全城缉捕李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