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白月光洒在九幽山上，宁静安详。

九幽门对元一九颇为信任，在山洞内，没有给他做任何限制。他在宗灵的带领下，参观九幽门的总堂所在。

山洞内路径交错复杂，仿佛置身迷宫。除了一些九幽门机密的石室，宗灵几乎带着元一九走了一个遍。

他们在山洞绕了几个弯，进入了一个石室，打开石室内的洞门，竟然到了九幽山的后面。十五的月亮当空悬挂，将他们的人影投射在石室内。

一路上，小貂一直是坐在宗灵肩膀上，此刻见到十五的月光，立马兴奋起来。

它跳到元一九的肩膀，用前爪拍他的右胸口，口中发出不停“吱吱”声。

元一九会心一笑，从怀中摸出乾坤袋，打开袋口。乾坤袋遇风而化，瞬间变大，雪豹白灵一头从袋中窜了出来。

它在里面憋太久，终于得到机会出来了。

自从西极流元雪山下来后，白灵很少有机会在外面走动，一直被元一九塞在乾坤袋中，缩成一个小不点。

小貂等白灵出来，跳上白灵的头上，咧嘴哈哈大笑。白灵见是久别重逢的好友，也是兴奋得发出吼叫声，震动着山壁。

两个灵物凑到一起，也不再管宗灵和元一九，自己冲出了石室，上九幽山去玩了。两个白影在山上窜动，追逐月光，好似久困笼中的飞鸟，获得了自由，欢快无比。

元一九和宗灵相视而笑，没了这两个闹人的灵物，石室内成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宗灵道：“今晚是十五，小貂修炼的日子，它的九尾快修炼成功了，到时可以把灵尘珠还给长风了。”

夜里的石室，孤男寡女相处，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尴尬，元一九收起了往日的调皮，一本正经道：“长风拿着灵尘珠也不知道怎么用，小貂尽管用它修炼就是。”

两人不像往日那般嬉笑，气氛静了下来，谁也不敢轻易发出声音。此刻他们才怀念起小貂和白灵，有它们在，气氛至少不会尴尬。

过了一阵，还是元一九打破这份寂静，说道：“我在修养真元时，又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你要不要看？”

新奇好玩的物品是宗灵的最爱，她立刻抛开刚才的矜持，给了元一九一掌，道：“有好玩的东西，你藏到现在才拿出来，太不够意思了。”

元一九道：“我之前一时没想起来。”

他摸出乾坤袋，从里面掏出来一只木制的飞鸟，这是他上个月元真洞中做好的。

一看不过是一只飞鸟，宗灵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你送我的飞蚁有趣。”

元一九道：“飞蚁传递信息靠什么？”

宗灵道：“靠我灌输给它的真气，与我的真气产生共振，来接受它回传的信息。”

元一九道：“你觉不觉得这样很麻烦，若是对共振的频率解读错了，那接收的就是错误的信息。”

宗灵点点头道：“有时是会出现误差。”

元一九道：“我之前用飞蚁做过实验，测出有百分之五的误差率。”

宗灵看着元一九，疑问道：“难道你这个飞鸟可以解决误差这个问题？”

元一九笑道：“当然可以，不然我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炫耀？飞鸟不仅可以正确接收信息，还能与人对话。”

以前的飞蚁，是要注入其中的真气振动，与本人的真气形成呼应，来获取信息，振动信息解读错误是时而会发生的。

但若说木制飞鸟能开口说话，宗灵是打死也不信的。

她质疑道：“你这牛皮吹得有点大吧？飞鸟还能说话？”

元一九得意道：“没错，我可以让飞鸟使用传音之术。”

宗灵将信将疑，道：“你可别忽悠我，眼见为实，你展示给我看看。”

元一九道：“没问题。我们平常的传音之术，只能在十丈范围内使用，对方才能听到说的话。功力再深厚，也不会超过二十丈。但是我借着飞鸟，只要飞鸟能飞多远，我的传音之术就与多远的人对话。”

若果真如此，有了这飞鸟，岂不是可以实现千里传音？

见元一九越说越神奇，宗灵迫不及待道：“快展示给我看。”

只见元一九不慌不忙，输入真气给飞鸟，对着飞鸟念了几句咒语，然后把飞鸟放了出去。

元一九问道：“你想让我传什么话给小貂？”

宗灵看了一下洞外的月色，道：“让小貂不要只顾着贪玩，该回来练功了，不然一会月亮西斜，就错过练功的最佳时机了。”

元一九道：“好嘞。”

小貂和白灵跑到山背后去了，看不见身影。

元一九指挥飞鸟飞向后山搜寻，见到白灵和小貂逮到一只猎物，正在分食。树影下也看不清是什么猎物，地下有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这两只灵物只顾在山林中贪玩，飞鸟用传音之术发话道：“小貂，趁着月光姣好，你家主人让你回去练功。”

小貂见一只从没见过的飞鸟突然对它指手画脚，不乐意了，发出生气的“嘶嘶”声，然后一个飞身去抓飞鸟。

但飞鸟是元一九操纵的，瞅到小貂凶恶的神态，早已提防，翅膀一振，闪身躲开。

飞鸟道：“你若是不回去练功，就没收灵尘珠，让你练不出九尾。”

被一只小小飞鸟威胁，功力深厚的小貂岂能容忍，在空中飞窜而去，前爪对着飞鸟凶狠出击，誓要撕碎飞鸟。

元一九操纵的飞鸟岂会怕小貂，在元真洞中，飞鸟跟白灵过招了无数个日夜，轻松躲过小貂攻击，飞上树梢，道：“我只是来传话的，你要是不信，回去问你家主人。”

雪豹白灵在元真洞时飞鸟玩闹多日，自是认得飞鸟。它对小貂发出低低的吼声，似乎是在解释飞鸟的来历。

小貂听后，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妥协了，坐回白灵的脑袋上，指挥白灵回到山洞。

见小貂乖乖回到洞中，宗灵才对元一九的飞鸟信服了。小貂则是对元一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似乎在埋怨他打断了它的玩乐。

宗灵抱着小貂，温柔道：“小乖乖，你早日练出九尾，就可以早日幻化成人形，到时咱姐妹俩一起才热闹。再说，灵尘珠是人家的，要还给别人。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和白灵玩耍，所以，你要抓紧时间，趁着月光如水，好好练功。”

小貂想到变成人形的喜悦，动力上来了，跳离宗灵，飞奔出石室，到它的练功室去了。雪豹白灵也是紧跟而去。

看小貂不找他麻烦，元一九感到庆幸，道：“还是你有办法，我刚才还担心小貂会把我大卸八块呢。”

宗灵乐道：“小貂的愿望是成为人形，像青姨一样，扎美丽的头发，穿漂亮的衣裳。只要一提这个，让它做什么都成。”

元一九道：“你真是小貂知己。”

宗灵道：“它也是我的知己。我说，你这飞鸟这么厉害，怎么不做几只这样的飞蚁？”

元一九叹气道：“飞蚁太难做了，我做过几只，但是没有一只成功的，只能以后抽时间慢慢试验。灵妹，这只飞鸟就送你吧？”

“太好了，谢谢九哥！”宗灵接过飞鸟，笑道：“九哥，正好我也有一样东西送给你，你猜猜是什么？”

女孩子的心思难猜，尤其是宗灵这种古灵精怪的女孩子，要猜她送的东西，那是难上加难。

对于这个谜底，聪明如元一九也是觉得犯难，很不自信道：“人皮面具？”

宗灵跟鬼面人学了化装术，这是元一九能想到的第一件东西。

“不对，再猜。”宗灵摇头，表示了否定。

元一九的头开始大了，回想与宗灵相处的日子里，宗灵喜欢玩什么有趣的，最后是想到那首宗九泉唱给她的童谣，笑道：“该不会是竹马吧？”

“当然不是，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宗灵见元一九紧缩的眉头，难受的表情，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猜不到，你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宗灵从袖中摸出一个精致的荷包，上面绣着一对彩色的蝴蝶，双宿双飞，亲密异常。

她有些害羞地将荷包塞进元一九手里，道：“快系上给我看看。”

元一九看着手中的荷包，呆住了。荷包虽然精致，但是仍能看到初学女红者的蹩脚针线。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是假小子示人的宗灵，竟然会为了他学女红。

他感觉眼角进了沙子，伸手揉了揉，道：“这荷包真好看！我看还是贴身收藏才好。”说着将荷包放入怀中。

宗灵不高兴了，道：“九哥，你是不是嫌我绣的荷包难看？挂在外面会给你丢人？”

元一九道：“灵妹，怎么会，这是我见过的天下最好看的荷包。挂在外面，若是不小心掉了，那我会后悔一辈子。这是你用心为我做的荷包，我当然要贴身藏着，让它陪伴我一辈子，永不离开我。”

听到这一番甜蜜的话，宗灵展颜笑道：“九哥，你可要记着你今天说的话，不能忘了。”

虽然元一九没有直接说永不离开宗灵，但在宗灵心里，就是这个意思。

元一九道：“当然，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元一九和宗灵在山洞中你侬我侬了一番后，宗灵才说要去看小貂练功。

两人便一边说着如何让飞鸟使用传音之术，一边走向小貂的练功室。

练功室的室顶有九个洞一字排开，每个洞之间相隔三尺。此刻月光正从第三个洞照射下来，小貂在月光下摆出的是一个仙人指路的造型，一动不动，如石雕一般，脸上沉静如水。那颗神奇的灵尘珠位于它的头顶上方，在月光的加持下，发出耀眼的白光。

随着小貂运功深入，身体渐趋于半透明，在石室中若隐若现，仿佛一种幻象。

平时爱闹的白灵，此时安静地躺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小貂练功。

元一九见这练功室很奇特，好奇地数有几个洞口，看着月光照射的角度，已大致能猜到几分。

两人怕打扰小貂练功，没有进入练功室，只是在外面看了一下便走开了。宗灵轻声解释道：“这个练功室我父亲为小貂练功单独设计的，室顶的九个洞，按照每月十五时月升月落方向设计。这九个洞平时是关闭的，只有十五月圆之夜才会专门为小貂打开。当月光每从一个洞口照射下来，小貂便在月光摆出一个动作运功，九个洞口就有九个动作，有九种运功修理啊你方式。”

元一九点头道：“原来如此，你父亲对小貂挺照顾的。”

宗灵道：“那是当然，小貂是我母亲养的，我父亲很爱我母亲，所以对小貂也特别照顾。可惜现在……唉……”

魔宗宗九泉和柳飘飘的故事，元一九此前听宗灵说过，他知道此时的宗灵想起了失踪的父亲和逝去的母亲，因而变得伤感。

他安慰道：“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魔宗前辈的，还有道宗，天玄门振兴还指望着道宗。”

宗灵叹口气，道：“三十多年过去了，得不到父亲半点消息，只怕是……”

元一九搂着宗灵的肩膀，两人回到原先的石室中，看着洞外的月光。宗灵靠在元一九的怀中，轻声哼唱着：

红月亮，蓝月亮，月牙弯弯映窗前，白光跃上床，洒照锦衾伴我眠。

绿竹马，黄竹马，一枝青梅悄探家，双宿又双飞，你侬我侬只恋他。

这是她小时候，父亲魔宗给她唱的催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