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云死了,却不是战死在胡人的刀下,而是死于中毒。当白浩发现时他已经毒发很久了,白浩不懂医,所以他救不了他。
距幸存下来的几个戍卒所说,那批胡人的首领是一个叫蛇君子的家伙,而在死去的胡人的尸体里,并没有发现这个人,所以说,他应该是跑了。
所以这让白浩很难不去怀疑,丁云的死与他无关,毕竟,除了他以外,白浩想不到还有谁闲的这么无聊去给一个烽火堡堡长下点毒。
听闻事发当天曾经有一个重伤的戍卒曾给丁云指过路,可没有人去怀疑他,因为胡人的的确确是往那个方向跑的,而且,他当时也死了。
不过他还是被怀疑了,无他,因为后来集中处理尸体的时候,他的尸体又不翼而飞了。
至于他是不是疯了,让这群胡人去吸引追兵好自己一个人从容淡定地喝上两口然后再逃跑,白浩不知道。
白浩大抵觉得自己才是疯了,因为他的确离开了烽火堡,却没有往南,而是往北!
北原郡已经半入北胡手中,不过现在那些城里还是大成王朝的原住民居多,毕竟,北胡可汗拓跋孤想的是征服大成王朝,将其纳入自己的板块,而不是去毁灭它,所以屠城这种事情,基本上也很少会发生。
毕竟,对于人来说,只要能生存下去,他们就会丧失反抗的念头,而如果都无法令他们生存下去,那就是逼着他们拼命了。
北胡人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地逼着这些百姓去和他们拼命。
但无论怎么说,也很少有人这个时候,跑去北边,因为终究是危险,特别是你还想着去杀别人。
另一方面,不管别人怎么认为,白浩却认为丁云他们做的已经足够多了,特别是,一个国家的安危,本就不该落在一个女子的肩头,即使,她胜过这世上许多男子。
所以白浩答应丁云将丁香带走,离开这个战乱的地方。
白浩的确比较迟钝,但他却也不是愚蠢,他是知道丁香的心意的,也知道他当时只要点点头,哪怕是假的,丁香也会跟着他走,去南方,离开这里。
而他当时也的确有这样的冲动,反正先把人带走了再说嘛。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已经完全另外一个人的音容笑貌所占据。
虽然不知道她在哪里,虽然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可就是,忘不掉,也不想忘。
特别操蛋的是,他说不出口的原因,居然是那一刻他有一种自己出轨的感觉。
他的思绪,很乱,乱成一团麻。
乱到他自己都理不清,剪不断。他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到,却又努力着,想要做些什么。
用力踢了一脚旁边的一块石头,石头很硬,没有踢动,反倒是让他的脚一阵生疼。
白浩痛的咧了咧嘴,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艹你大爷!”
…………
“唉,那边那位小兄弟,我们的马车陷到泥地里面去了,能不能过来搭把手?”
白浩并不想大摇大摆地骑着马进城,所以他选择步行,走在路上,他发现前面一群人围成一团聚在一起,并且还有人对着白浩招了招手。
白浩闻声走了过去,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应该是一个商队,只是前不久下过雨,地面太滑,导致车轮陷进了泥泞中,动弹不得。
白浩看着他们,喊他过来的是一个半百的老头,白浩开口问道:“是帮忙推一下这个车吗?”
老头点点头,焦急道:“正是,小兄弟还请搭把手,这车轮陷的太深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白浩点头,尝试着与他们一起在后面推这个车,太沉,没推动。
老头姓刘,商队里都称呼他为老刘,稍微年轻点都就称呼他为刘叔,眼看着这个车这么多人没有推动,老刘不由得有些慌张。
“老刘,要不先把货卸下来,待会再重新装上去吧?”有人提议道。
老刘摇头否决道:“不行,这样太浪费时间,等到城里天早已经黑了。”
那人也跟着着急,开口道:“那这干愣着也不是个事啊。”
白浩一直看着车轮,此时偏过头上看着老刘,开口问道:“有绳子吗?”
老刘有些为难地开口道:“小兄弟,我这实在是都有些焦头烂额,你这……”
白浩微微摇头,打断他道:“我有办法,可以试一试。”
老刘一愣,旋即招呼着其他人去拿着一些绳子过来。
把绳子递给白浩,老刘试探着问道:“能行吗?”
望着周围人有些疑惑地目光,白浩点头道:“可以试一试。”
老刘眉头紧皱着:“那行吧。”
白浩又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了的一个直径与车轮差不多长的木棍,将其绑在了那个陷进去的轮子上。随即又找来一根木棍插入车轮后面。
做完这一切,白浩拍了拍手,轻声道:“好了,我们再推一次。”
老刘与众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地问道:“这么简单?这能行吗?”
不过他们显然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一,二,三,起!”
然后,马车果然就起了。
他娘的刚才推了半天没起,现在轻轻一推它居然就起了!
“卧槽,你打我干什么?”其中有人大叫道。
“疼吗?”打人的问道。
“废话,当然疼!”被打的叫道。
“那就好,看来不是幻觉,马车真的起了。”
“你那么想试那你他娘的怎么不打自己?”
那人一脸无辜,贱笑道:“这不疼吗?”
“……”
“咳咳。”老刘中止了他们的闹剧,走到白浩身边,低声问道,“小兄弟,怎么做到的?”
白浩开口道:“小技巧而已,车轮在泥地里太滑,加个木棍就好了。”
白浩没有继续说,一般的商队经历的多,应该比他更了解才对。
老刘点点头,若有所思。
商队继续启程,由于目的地是一致的,所以白浩也就应了他们的邀请与他们同行了。
“小兄弟,刚才,谢谢你了。”老刘走过来,轻轻拍了拍白浩的肩膀。
“小事情。”白浩道,“听你这口音,不像是北地人吧?”
老刘感叹道:“我啊,我是上虞郡人。”
白浩微微点头,道:“走这么远,挺不容易的。”
老刘点头道:“是啊,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
“现在打仗这么频繁,生意还好做吗?”白浩满不在意地问道。
老刘叹了口气,悠悠道:“不好做喽,不过做的人少了,我们自然就赚的多了。”
白浩附和道:“这就是所谓的富贵险中求。”
老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是这个理。”
白浩拍了拍车上的货物,开口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望着老刘有些忸怩,白浩摆了摆手道:“不方便说也没关系的。”
老刘连忙道:“哪有什么不方便的,这就是些布匹什么的,这不要入冬了吗?冬天北地冷,布匹卖给别人做成衣服也不愁销路的。”
白浩微微点头道:“是啊,这都要入冬了。”
“嘿,刘叔,累着了吧?要喝点水吗?”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走过来,将一个水壶递给老刘。
老刘接过喝了几口,看着少年,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小君,放心吧,马上就能带着你回家了。”
白浩偏头问道:“他是谁?”
老刘叹道:“苦命的孩子,逃难时与爹娘走散了,我们也就顺路帮他一把带着他回家,看能不能找到他的爹娘。”
黝黑少年看着白浩,眼睛眨了眨,他伸手递过来一个水壶。
白浩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接过来,送到嘴边,却没有喝。
黝黑少年憨憨地问道:“哥哥怎么不喝啊,刘叔他们都喝过了呢。”
白浩偏头看向他,说道:“相比于水,我还是比较喜欢喝酒。”
黝黑少年略微有些失望,开口道:“那就没办法了,我这可没有酒。”
白浩笑了笑,道:“没关系,我也不是很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黝黑少年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憨憨地笑道:
“哥哥,我叫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