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轻霭浮现，旋即一道身影凭空出现，正是楼观派尹通，他望着下方激战，道：“再不停手，休怪我无情。”

董道秀、张弘毅、孙良见其现身，连忙率领手下撤走。

寇谦之伤势极重，尹通为其稍作疗伤之后，寇谦之便道：“楼观派无人坐镇，或有可能被他人趁机偷袭，你尽早赶回去吧。”

尹通知道寇谦之伤势已无挽救之可能，便叹了一口气，告辞离去。

当晚，寇谦之为水之湄疗伤后，将何言之、李皎召进圜堂，道：“我命不久矣，天师道弟子不少，但多贪图享受，无所长进，有成者，唯有你们二人。今我有两件事，要交代你们。”

何言之、李皎同时道：“师父请讲。”

寇谦之从怀中掏出两本薄册，分别递给何言之与李皎，道：“此乃范掌门给我的奇门九星，让我选择优秀弟子传授。你们能否炼成，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何言之与李皎接过，寇谦之继续道：“我一直主张三教合流，不过我之主张，在这滚滚红尘中，未见有丝毫成效，昊天寺亦被斩草除根。我希望你们能在高山之上建一座空中寺院，上延霄客，下绝嚣浮，三教合流，释迦牟尼、孔子、老子同敬。我知道言之一向鄙夷立寺，轻视礼贤，那这个意愿，就只有交给皎儿你了。”

李皎道：“弟子一定谨遵师父之命。”

寇谦之道：“将来佛教反扑，天师道必受牵连，我死之后，你们离开平城，隐居避世，不可贪恋荣华富贵。”

何言之、李皎应命。

寇谦之对何言之道：“陛下命王宝兴王将军领军征讨吐谷浑和仇池，太子一直对龙骧军心怀芥蒂，恐命人发难。你与其是如水之交，且去助其一臂之力。至于湛卢剑，就由你来执掌吧。”

何言之点头。

公元448年，寇谦之安然辞世，享年83岁。其死之后，董道秀接管天师道，寇谦之原本弟子除了二十余名贪图享受的留在静轮天宫外，其余人皆离开平城，隐于红尘。

491年，李皎根据寇谦之三教合流的思想，在恒山金龙峡西侧翠屏峰修建了悬空寺，在最高处的三教殿，释迦牟尼、孔子、老子三圣并置殿内。恒山是塞外高原通向冀中平原之咽喉要冲，李皎选择在此修建悬空寺，自另有一番计较。

北齐文宣帝高洋天宝六年，道佛论争，道教失败。高洋下令废除道教，逼迫道士剃发入佛门，于是齐境无道士，寇谦之的新天师道，至此烟消云散。

隋唐时期，楼观派支持陇西李氏李渊起兵，道教再次成为国教，此乃后话。

东宫之内，任平城与董道秀一起来到大殿，面见太子拓跋晃。

拓跋晃道：“董道长果然厉害，一出手便将寇谦之除掉，现在本宫已兑现先前承诺，让你接管静轮天宫。”

董道秀道：“真正灭佛之人，不是寇谦之，而是崔浩，太子殿下不会仅仅满足于将寇谦之除掉吧？”

拓跋晃道：“道长也是道士，崔浩灭佛，对你不是有好处吗？您又有何与其作对的理由？”

董道秀道：“在其灭佛之前，我确实没有杀他的理由，但灭佛之后，崔浩对我来说，已是无用之物。”

拓跋晃道：“卸磨杀驴，好手段。但道长怎么认为我会与你联手？”

董道秀道：“崔浩若死，太子殿下少了心腹大患，我则需要太子答应我一个条件。”

拓跋晃道：“什么条件？”

董道秀道：“崔浩死后，佛教必然反扑，我要太子殿下承诺，承认道教是国教。”

拓跋晃道：“这一条件，您应该和父皇商议，与本宫有何干系？”

董道秀微抬眼睑，看向拓跋晃，深邃的眼神似是洞穿一切。

拓跋晃见董道秀不言，又见其眼神如电，似是洞穿其心中所想，不由淡淡一笑，道：“好，本宫答应了。”

董道秀道：“我一个道士，自然奈何不了当朝司徒，烦请太子殿下告知贫道对付崔司徒的方法，贫道自会出一份力。”

拓跋晃道：“道长不必着急，崔浩会自寻死路的。”

董道秀道：“《国史》吗？”

拓跋晃道：“正是。”

董道秀道：“欲除崔浩，便需先除其党羽。”

拓跋晃道：“自然，而本宫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弱水山庄。”

董道秀道：“太子殿下打算请谁出手？”

拓跋晃道：“尊火教。”

董道秀冷笑一声，不再多言。

万度归属于九州暗卫，久在拓跋焘身边，深得其战法精髓，得到拓跋命令后，便舍弃辎重，仅率五千轻骑，取粮于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到焉耆国。焉耆东部六城毫无防备，很快易帜，万度归兵锋直指焉耆都城员渠城。

与此同时，车师王车伊洛与陇西李氏唐和率领车师人马，与万度归在左回城会师。

左回城中，万度归与唐和商议，万度归道：“我手下仅有五千轻骑，你手下兵马不足千人，而焉耆城有四万精锐，均是以逸待劳，焉耆王鸠尸毕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要想攻破此城，着实不易。”

唐和道：“骑兵善野战不善攻城，员渠城又易守难攻，硬攻必然吃亏，只有想办法引他们出城作战。”

万度归道：“怎么才能引他们出城？”

唐和道：“我们连破焉耆东部六城，还有多少人马，鸠尸毕自然清楚的很，他更清楚此时陛下正率领魏军主力攻打漠北。因此，只要我们将全部兵马陈列在员渠城外，士气再弱，鸠尸毕很有可能会主动出城攻击。”

万度归道：“倘若他不主动攻击呢？”

唐和道：“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我军抛弃辎重，奔袭千里，在鸠尸毕眼里已不堪一击，再说了，倘若他不主动攻击，我们围而不攻，等到陛下打败柔然，十万大军齐至，员渠城再怎么城高池深，鸠尸毕也是兵败如山倒。”

万度归道：“据斥候来报，柔然可汗吐贺真为拉长战线，一直往北逃，柔然大军避而不战，魏军被牵制，但也有可能因此而撤军，鸠尸毕的确不敢拖延。就依你之计策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