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格蕾塔,少年爬上楼梯,回到男生宿舍。
他倒不至于把“格蕾塔不相信他”这类小事放在心上。可回到寝室后,莱尔还是将《牛仔与巫师:西部决斗礼仪》拿出来,温习一遍西部巫师和牛仔的决斗规则。
在决斗时,他可不想因为不懂规则而被嘲笑。
等到八点,莱尔下楼见克里斯汀,和她一同前往大厅吃早饭。
少女始终不愿意再走一遍查威克通道。设想一遍通道的过程,莱尔也没有劝她。
想想昨天的极速上升变成极速下降,莱尔有些不寒而栗。通道距离极长,下坠速度也逐渐攀升,还在封闭的管道之内——三者一起算上,带来的恐怖恐怕比跳崖还大。
两人沿着通道边的备用楼梯走下去。和他们想法一样的新生也不少,楼梯有些拥挤。吃完一顿还算丰盛的早餐后,两人准备前往教室。
按照课表,第一节课是魔药学。
“话说,魔药学教室是——”
莱尔取出由普克奇配发的课程表,认真研究一番。
那上面清楚地写着“魔药学:二楼,北侧尽头。具体走法1:沿大厅左旋楼梯向上走两层,沿东侧拐弯行至隐形兽石雕处,左转,顺楼梯向下一层,用口令“蜜桔”可进入绘画《南北战争》,通过画中小道(注:闭上眼睛),前方一百米内寻找移动的,纹有“滚地龙”的地板门,可直接抵达魔药学教室门外……”
“那是有病吧!”克里斯汀吐槽道。
“我到底不正常到什么地步,先上两层楼再下两层楼?我直接从二楼走过去不就完事了吗!”
“我觉得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莱尔的话还没说完,克里斯汀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无奈,少年只得跟上。
克里斯汀认准了北边方向,直接开始走。莱尔记不清他们穿过了几个岔路口,走了几个通往北的走廊。
“停下,停下克里斯汀!”
莱尔拉住还在急匆匆向前走的少女。
“你在搞什么,我觉得我快要到了!”说话的内容信心十足,看到莱尔的表情,克里斯汀的视线开始闪躲:“反正我们没有迷路……”
“那好,告诉我那个方向是北,魔药课教室不是在北侧尽头吗?”
“呃,这边?”克里斯汀颤颤地伸出一根手指,随便指了一个方位。
“那是我们过来的方向!”莱尔的气不打一处来。
克里斯汀耸耸肩:“好吧,咱们迷路了。”
“如果你打算埋怨我的话、我立刻就给我叔叔发信息——”
莱尔白了她一眼,懒得理她。他更没有埋怨克里斯汀的念头。
他看见墙上的画已经出现好几次,因此产生警觉,发现已经迷路。
莱尔转身,对画像方位努努嘴,小声对克里斯汀说:“要不然我们问问他怎么走?”
没等他回答,克里斯汀就直接过去。
画中人身着燕尾服,置身于黑暗的舞台上。
“请问你知道魔药学教室该怎么走吗?我们迷路了,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画中人没有回答,而是用唱诗一般的语言说道:“人生而自由,却无时不处于枷锁中。”
“一个不知道在说什么的画像。”没等画中人继续说下去,克里斯汀就转身。
“那么,您并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可以为我们指引一下道路吗?”
莱尔尝试着又问一遍。
“我知道,先生。很高兴见到你们被困在此地。”画中人回答道。
“嘿,我今天就非要问出来路!”
克里斯汀几乎要破口大骂,迷路就已经够倒霉的了,还碰到了这种画像。
“告诉我路怎么走,不然——”
少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银色小刀,恐吓地对画中人挥了挥。
画中的绅士抖动服装,扫视克里斯汀的银色小刀,表情仍然镇定:“请便,女士。”
“你真当我不敢!”
“好了,克里斯汀,你和画像生什么气!”莱尔急忙拉住挥刀子冲上去的少女。
他拉住克里斯汀没费多大力气——她好像不是真想给画像一刀。
“那你说怎么办?”克里斯汀嘟嘴。“我们走这些通道至少三次了,每一次都拐回这里,我还不如划一刀,让画像去找教授过来。”
“大不了我赔钱就是了……”
大小姐克里斯汀补充道。
“我们真的要用那么笨的办法吗?”莱尔看了看,还是从腰间摸出手机。“你的处理方式可不像麻鸡出身的巫师。”
“我?我父亲是麻鸡出身的巫师,但我的祖母是纯血统巫师,所以,我可能不算真正的麻鸡巫师?”
“你的检测咒结果呢?”
“检测咒可以检测出来,我的颜色是暗黄色和一丁点蓝色。”克里斯汀解释道。
“对了,莱尔,我记的你是金黄色,那代表你的家族血统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魔法血统。”
画中人突然像唱诗一样开口:“只有高贵的思想,没有高贵的血统。”
“我在你的嘴上划一刀,让你专注思想怎么样?”
克里斯汀的嘴里毫不留情。
“所以,莱尔,你说真正的麻鸡该怎么?我叔叔说过麻鸡的生活,就是把巫师的魔法换成电力嘛。”
“我是说,真正的麻鸡迷路的时候会导航。”莱尔回答,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
“APP,伊尔弗莫尼坐标地图?”少女惊叫。“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东西!”
莱尔熟练地下载APP,安装,开始定位。
“唔,我们现在处于二楼的角落,‘利托’的迷宫?”
“迷宫?”
“详细解释是,这是一套七个相同走廊组成的魔法迷宫,考验学生的话术和智慧,是长角水蛇学院一位纳瓦霍人教授制造的……”
莱尔正要一直读下去,克里斯汀打断了他。
“我可不想听教授是怎么制作迷宫折磨学生的,我只想出去。”
画中人挑时机插话:“我说过,人生而自由,却无时不处于枷锁——”
“可惜,至少你困不住我们!”克里斯汀说道,看她的样子,他似乎将这张画当成迷宫的一部分。
莱尔看了看手机上“画像《雅克先生》愿意为有礼貌的学生指路”的字样,什么话都没说。
左转右转,转过几个正确的弯,莱尔和克里斯汀离开迷宫。
他们利用导航走了一路,总算赶到教室,非但没有迟到,反而还还早到了二十分钟。
走进教室内,眼前,一张一张独立的魔药桌从前排到后。
莱尔抬头,上方用于照明的是一个外接电子设备的挂灯,挂灯不大,看样子还被释了魔法。
“那个灯有些奇怪。”莱尔对克里斯汀说道。他左看看右看看,没搞明白这个灯为什么要同时安设十数个小灯泡,小灯泡中还闪耀着亮绿色的火焰。
难道是因为美观?他不觉得这个灯有什么漂亮的。可是要是为了照明,也没有必要弄得如此奇怪……
“我知道了,莱尔,挂灯底下没有影子!”
莱尔仔细看看,自己也走到挂灯下方晃两圈。果然,在这种特殊的灯下方,由于四处光线折射,他的没有影子。
这倒有利于魔药制作,莱尔想道。投射影子很有可能会模糊一些本身颜色就是黑色的魔药原料。
二十分钟没等多久,很快,正式开始上课。
九点整,魔药学教室里仍然没多少人,莱尔扫了一圈,只不多十几个人而已,包括格蕾塔。
有很多人因为迷路的原因迟到。
魔药学教授,出乎莱尔的意料,他的外表异常衰老。
教授的脸上布满皱纹与老年斑,面容因为缺水干瘪,身材伛偻,驼背严重,站在讲台上将他的驼背显得更清楚。
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魔药学教授有一头梳理整齐的银白头发,连胡须都剃的整整齐齐。他穿着的灰色长袍干净,样式似曾相识,莱尔回忆一遍,似乎他在“彩色家徽”服装店中看见过。
“我上课的时候可要收敛点了。”克里斯汀对莱尔调皮地眨眨眼。“控制不住,把教授气到圣芒戈去,父亲会骂死我。”
“你们认为你们想了解的魔药学是什么学问?”老教授中气十足,声音极大,在教室的最远角落也能听清楚。
“搅拌,打碎,切根,蒸馏,摇坩埚,晃瓶子,按着课本放草药,念两句咒语……”他念了一长串魔药学的基本操作。“你们以为魔药学是什么?”
“告诉你们之前,我来提一个基本问题。”
老头慢慢举起手,伸出一个手指。
“你和你的朋友正在战场上,他的运气不佳,被毒咒击中,肚子开了一条大口子。我和大家一起把他拉回来,他的嘴唇发黑,中了春薯木的箭毒,你该怎么救他?答对的人加十分。”
呼的一下,格蕾塔的手猛的举起来。
只有她一个人举手,所以教授喊她回答。
格蕾塔侃侃而谈,道:“我会使用春季采摘的嚏根草,烧热加有荨麻的水,取出一份美洲蟒蛇的晒干蛇皮,研磨切碎……”
“我最后,我会利用我调配出的药剂,将他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