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性马人携着工艺品，将它交给门多西诺。爵士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接在手中。

“我们希望您能满意。”顶峰说道。“这是我们对朋友的馈赠，希望您能喜欢。”

爵士的惊讶更甚了，他没有想到马人的英语居然如此流利。他将工艺品郑重的交给身旁的人类，答道：“塞缪尔说的不错。您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马人。我们我们也为您带来了微薄的礼物。”

顶峰还在思考谁是“塞缪尔”，门多西诺也把他的礼物带上来。

他的手下捧着陶制的瓮，以同样严肃的态度向前，交到顶峰的手中。

“唔喔！”几个马人发出惊讶的吼声。

莱尔不由得心生疑惑，到底是什么能值得马人惊奇？他拍了拍马驹，示意它上前看看。

骑在马驹的背上，莱尔轻易地看见陶翁中装着什么：水，还有一些玻璃珠。

玻璃珠装在水中，在阳光之下发生反光，泛起一轮色彩。乍看下去确实很漂亮，特别是对没见过世面的马人来说。莱尔略有所感，看了一眼阿卡朵的方向。他从女孩尴尬的表情中看出来，这些玻璃珠曾经是她的玩具。

“我们会将它投入水中，祭祀大神的存在。”顶峰回答，却看不出开心的模样。

听到要将宝物扔到湖里，几个马人都发出反对的声音。

莱尔暗暗冷笑，玻璃珠能骗过其他马人，对顶峰而言可能不算什么。顶峰知道人类社会的知识，它可能明白玻璃珠在人类社会中是什么价值——几乎没有价值。

他有些心急，此时，阿卡朵恰好看向莱尔的方向。莱尔心机一动，指了指顶峰，做出一个难堪的表情。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对顶峰比划两下。

阿卡朵领会莱尔的意思，她突然站出来，站在她父亲的身边，对顶峰鞠躬示意。

“这只是我们的第一件礼物，尊敬的顶峰先生，我也为您准备了礼物。”

“我很高兴。”顶峰回答道。

鉴于现在的场景，门多西诺还不能将女儿拉回去。他只是看了阿卡朵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一会儿再收拾你。

“请您稍等。”阿卡朵说道，她理都没理父亲，转身跑回人群中。

几分钟后，阿卡朵跑回来，带着一件精美的狩猎马甲，她跑到顶峰前面，气喘吁吁地说道：“这是我送给你的。”

从门多西诺的表情来看，这是他的衣服。

顶峰的喜悦溢于言表，它接过马甲，动作甚至有些颤抖。

收到礼物之后，顶峰立刻将马甲穿上。马甲并不合身，但是顶峰很满意。它穿着马甲，满足的低下头颅，对阿卡朵说道：“我很满意，谢谢。”

莱尔快要笑起来了。

作为顶峰“最好的朋友”，“最好的盟友”，他早就看出来顶峰渴望着什么。

顶峰算的上“精神人类。”如果给顶峰一个重新投胎的机会，它肯定不愿意成为马人。

出于低端文明对高等文明的向往，它喜欢一切和人类的制品。但绝不是现在。如果换个场合，它恐怕也会把玩玻璃球，不过不是像看工艺品一样看待，而是作为玩具看待。

但是现在，在严肃场合，在马人献上珍贵的宝物之后。人类的回礼只是几块微不足道的玻璃球。好像一种羞辱一样，如何能让顶峰笑出来？

衣物不同。这件马甲并不是粗制滥造的产物。衣物代表人类种族的认同，在顶峰看来，像在接纳它成为人类的一份子。这种光辉之下，它当然会开心。

“尊贵的客人们。”马人笑着说道。“请让我引导你们，见证我们马人部落。”

它对门多西诺和阿卡朵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顶峰拍拍手，随他的命令，环绕在湖边的马人散开，各自回到它们的住处前。

“这位是部落观察天空的马人。”顶峰用英语为人类代表团解说。“观察天空是马人的习惯，从大神创造和降生而来，观察天空是大神留下的命令。我们相信，天空不寻常的轨迹和星辰的变化，会预兆地上的事物。大神用他无形的手推动星辰，用星辰来引导他地上的子民。”

门多西诺答道：“真巧，人类也有占星师。我们学校的占星师会每天观察星象，星象会预言王朝的更替，人类的演变，它会预示命运。”

“不只是人类，我的朋友。人类只是大神创造的生物之一。他将星象推演，并不是只是单纯的为了人类。星辰的创造，不是大神为了给人观测。大神将星辰作为手中的工具，作为他威能的延展，将他的意志行于地上。”

“马人看待事物的观点独特。”门多西诺回答。“我听你提到很多次‘大神’的存在，能为我们讲讲什么是这个‘大神’吗？他是如何创造星辰和人类的？”

“我很乐意讲解，因为我认为，你们人类一向不了解真正的神和他的存在......”

说罢，顶峰开始讲解所谓的“大神造物”，马人古老的造物神话。

造物神话每个民族都有，民族之间各有特色，华夏有女娲造人的神话。基督教世界倾向于神创论。古希腊神话中，普罗米修斯以自己的身体用黏土造人。北欧神话认为，神灵用梣木枝创造男人，用榆树枝创造女人。

但是没有神话像马人神话这么无聊。马人们认为，包括马人和人类在内，多种物种都是伟大神灵用类似于“拼接”“杂交”的方式创造的。

比如，马人是人类和马的“拼接”，马形水怪是“马和水蛇”的拼接，独角兽是马和牛的“拼接”。

顶峰大肆讲授马人神话的所谓“拼接”观，还详细的讲解各种物种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的伟大神灵在此做出了怎样的努力，付出了多少牺牲，创造了奇迹等等。

听得门多西诺爵士很尴尬，作为一名巫师，他有足够的眼光辨别故事。偏偏讲解者还是马人的首领。

他很想打个哈欠，表示他听腻了。可绅士风度又提醒他不能失礼。

他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时不时违心的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