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占卜课教授仍旧缩在兜帽之下，自顾自的说话。在此期间，她竟然连头都没抬过，这位教授既不在乎学生，也不在乎授课效果，只是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上。

“在这之前，我要求你们将魔杖收回。”占卜学教授说道。“我们的课程不需要魔杖，恰恰相反，需要魔杖的占卜学课不是优秀的课。”

“占卜这门学科，最早并非由巫师创造。最初的占卜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代，西塞罗和柏拉图对占卜学多有讨论，东方的占卜历史则更远一些，最早的占卜书籍《易经》，可以追溯到公元前近千年。”

她娓娓道来，先为学生介绍占卜课的历史。莱尔喜欢听历史课，听的津津有味。克里斯汀则不然，她不喜欢一切关于历史的内容，对听陈旧的故事兴趣缺缺。

而且，占卜学教授的言语似乎没有起伏，几乎都是一个相同的音调。再加上房间内相当昏暗，克里斯汀躺在椅子上，哈欠连天。

“我就说这节课很没意思。”克里斯汀说道。她强打起精神，翻了翻伊尔弗莫尼的官方论坛。

“怎么，看看你的帖子成效如何？”莱尔问道。“我想‘黎明陨落’已经恨不得杀死你了吧？你这几天最好和朋友待在一起，不要落单，免得被袭击。”

“不会的。”克里斯汀摆手。“如果有不开眼的二年级生袭击我，我会第一时间得知，我可不会干等着被人袭击。为什么不事先解决袭击的人？”

莱尔哼两声，刻意不去问克里斯汀为什么会“事先得知”。

他算是摸清克里斯汀的套路了，她恐怕就会故弄玄虚，有说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的鬼话，莱尔看得很明白。

他也不是没有办法，摄神取念就是一个解决方式。按照克里斯汀的魔法水平，莱尔的摄神取念能轻松读取她的记忆。可是莱尔不敢，上次，他对格蕾塔·约翰斯顿释放摄神取念，得到的结果可不好......

为了避免发生相同的事情，莱尔决定最好别对他的朋友释放摄神取念咒。

讲着讲着，占卜学教授的话也引入正题。

“真正的占卜学，需要占卜者进入特定的状态，这种状态被古典神秘学称之为‘迷狂’，按照我们‘真视之眼’的说法，这种状态叫做‘真视’，真视之后，就能进入神秘的‘非常之境’，在非常之境中把握万事万物的根源和终止，这就是真正的占卜。”

“教授！”不知道何时，克里斯汀站起来。“教授，请问你进入过‘真视’状态吗？你能对我们讲讲‘真视’之后是什么样子吗？”

......克里斯汀。

莱尔想把克里斯汀拉下来。

她的声音透着明显的嘲讽，这个阴阳怪气的问题显然不是为了回答。任何人都能听出来。

但是他们的教授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占卜学教授仍然缩在兜帽之下，用相同的声音回答：“我没有过，很遗憾。”

克里斯汀自讨没趣，坐下了。

“还，还什么‘真视’？”刚一坐下，克里斯汀就迫不及待的低声挖苦。“我敢相信，任何一个巫师都能进入‘真视’状态，在酩酊大醉和不正常使用药品之后......”

“你还真是嘴下不留情。“莱尔说道。

“可惜，可惜。“克里斯汀惋惜的说。“可惜我们的教授没上当，她要说她进入过‘真视’，我就可以直接问她那次喝了多少酒了。”

“......我听到有些同学说‘酒’，不错。”突然间，占卜学教授说了一句让他们背后发凉的话。“不错，‘酒’也是一种进入‘真视’状态的方式。再有更好的辅助用具之前，狄奥尼索斯的酒神狂欢，很大一部分具有宗教占卜的意图。”

“带有致幻效果的蘑菇毒草，也曾被巫师研究，认为属于可以进入‘真视’的工具，但是并未广泛推行。因为巫师身体的特殊性，在幻觉中杀人或自杀的巫师屡见不鲜。显然，死人不需要进入‘真视’......”

莱尔压根就没听什么‘真视’的鬼话，他转过头，惊恐的看着克里斯汀。

“教授能听见我们说话？”

“你这句话她也听见了。”克里斯汀压低声音，好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在教室前方，占卜学教授还在为‘真视’和‘非常之境’讲个不停。

“有一些前辈，有占卜师曾经进入过‘非常之境’，这是有史料记载的。进入‘非常之境’的巫师并不会知道自己进入，恰恰相反，通常而言，他们会将这当成平凡的梦境，不以为然，而且很快就会遗忘。”

“”

“不过，有些相对强大的占卜师能够体会到‘非常之境’，他们以某种巧妙的方式，将他们见到的场景以语言的方式说出，这些能够揭示未来，挖掘过去，来自‘非常之境’的奇妙言语，我们称之为‘占卜语言’。”

“那他们不会陈述‘非常之境’吗？既然他们都能说话，直接讲清楚不行吗？”奥斯顿没举手就在站起来，有些粗鲁的问道。

“我们‘真视之眼’推断，在‘非常之境’发出现实的语言，需要很强的魔法实力，以及某种机缘巧合。‘非常之境’不可窥见，进入‘非常之境’的人，在醒来后不会记得其中的内容，甚至不会记得自己进入了‘非常之境’。”

“所以——”

“所以一个成熟的占卜师会有助手，免得占卜师在无意中进入‘非常之境’，她说出的占卜预言被遗漏。一个合格的助手可以保护进入‘非常之境’的巫师，并替她记录预言的内容。”

“教授，那你的助手呢？”奥斯顿似乎兴致正高，追问占卜学教授。

“我？”

她深紫色的袍子挥动，向深黑的教室后方一挥。

“我，我，我！！”

哇哇的人声突然响起，在黑暗之中，某只异兽猛地扑过来。

“呼！”莱尔吓了一跳，不禁把魔杖抽出。

“不要惊慌。”教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