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劝你不要有大的举动，用最慢的动作转身，千万不要再做让大家闹得都不愉快的事情。”

莱尔冷冷的说道，手中魔杖正对着那人后背，魔法蓄势待发。

他的缴械咒没有效果，面前人手中未持有武器。没有武器，并不代表就没有威胁。

“好的。”人影传出一声回答。

女性优雅的嗓音，珠圆玉润。莱尔笑了笑，声音好听，那么人也……

那人已经转过身来。她的长相极为普通，既不让人感到喜爱，也不会引人厌恶。普通的面貌，基于标准线上的身材。她的年龄不大，只和莱尔相仿。

女孩转过来后，莱尔才知道莹白色光源的所在，原来她的腰间别着一颗蛋白色的石头，正在持续释放荧光。

空着手，没拿魔杖，腰间也没有别着魔杖。

“你是什么学院的？属于什么学生组织？因为什么来到第三温室？”莱尔出言盘问，他并没有将魔杖放下。“事先提醒，我的耐心不太好，请不要让我问第二次。”

他向魔杖灌注魔力，使得杖尖发亮，丝毫不掩饰他威胁的意味。

“我一直就在这里。”她的语气淡然，让莱尔心中一荡。“学院，我不属于任何一个学院。学生组织，我不知道。”

莱尔大笑，道：“我真喜欢你的回答，你不属于任何一个学院！难不成你是学院的职工？你就随便说一个也行，骗人的手段也未免太低了吧？”

“我们在不为人知的地下，只有你和我，我恰好擅长蜇人咒，你是不是想感受一下？”

“……等等，一直在这里？”莱尔回忆起她最先说的话，开口询问。

“一百七十三年。”女孩答道。

莱尔做一个基本减法，用二零一八减一百七十三……一八四五，十九世纪前期。

“你是，呃、你不会是。”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说法，相近的光，基本上相同的嗓音。

一种荒诞的想法在莱尔的脑海中产生。

他的声音颤抖，问道：“你是蒂塔塔那？”

“嗯。”女孩点点头。

“这、我说。”莱尔有些语无伦次，他没记错的话，他上次来的时候蒂塔塔那是个怪物吧？

蒂塔塔那的模样，他可没看出怪物的影子，这分明就是个极其普通的女孩。

附带一句，声音好听的普通女孩。

莱尔笑了笑，如释重负，他将他的魔杖插回腰间，像跟好友说话一样：“你怎么不早说，我差点就用束缚咒捆你了。”

“你没有问。”女孩用平淡的语气回答道。

确实，他没有问。蒂塔塔那一句话把莱尔噎住。

他笑笑，说道：“那我现在不用再问一遍了吧？”

“是的。”他没想到女孩还会应答。

“我现在的名字不是蒂塔塔那，你可以用伊莉莎称呼我。”她补充道。

莱尔下意识的点头：“好，伊莉莎，我记得了。”

面对这样一个女孩，莱尔也不肯再使用蒂塔塔那的名字，一说到这个名字，就让他回想到蒂塔塔那畸变的外形和声音的违和感。

他会觉得特别奇怪，心里也不舒服。

“伊莉莎，这么说我们在温室里面碰到两次了……其实是个巧合，不是吗？”

莱尔将手伸到储物袋中，取出一份事先打包好的大包裹：“我特意带了一些外界的物品，美味的食物，还有些新奇的小玩意……”

“我不用。”伊莉莎回答道。

“不要推辞，我猜你在地下呆了一百多年，肯定会对外界的东西好奇。”说话间，莱尔已经拆开他的包裹。他取出一份精致的小餐盒，香气从中散发出来。

要感谢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不论什么时候去，家养小精灵都会贴心的为他提供美味的食物。

他将餐盒打开：“不要尝一尝吗？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全都拿了一点。”

伊莉莎探探头，看了一下莱尔的餐盒，却没有伸手去拿。

“我不需要。”伊莉莎回答道。

“嘿，你好歹也救了我一次，就给我个机会让我报答一下，怎么样？”

莱尔的语气轻松，他将餐盒拿起：“唔，请看，我拿了不少甜食。如果你恰好不在减肥期的话，要不要来尝试一下？”

“我觉得地下两百年胜过一切的减肥了。”他开了一个玩笑。

伊莉莎仍旧坐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动都没动。她的眼神清冷，清冷却并不空洞。莱尔见到她两手都是空的，突然有种感觉。

……她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呆滞地盯着墙壁，偶尔和魔鬼藤打斗？想到这一点，其他的问题也自然出现在莱尔的脑海。

正如他调笑的说法，伊莉莎在地下活了一百多年。

蒂塔塔那变成伊莉莎，其他问题也就来了，他相信一个怪物能够在地下生存一百多年，人和怪物的生活习性不同。饮食，语言，硬要解释也能解释通。

那么，把怪物换成人类呢？伊莉莎一个女孩子，她怎么可能在地下生活？魔法不能解决，因为甘普变形法则存在五种例外，食物不可以被凭空变出，从远处召唤也存在许多的限制。

她吃树根，吃滕蔓？温室可不是农场，就算她吃植物活下来，可是必然会缺少肉类的摄入。

常年营养失调，她不可能看上去如此的健康和白皙。

还有从怪物变人，这就更加匪夷所思……

最匪夷所思的是，莱尔才发现他直到现在才开始思考。

在看到伊莉莎的时候，他平素的戒备心居然没有提醒。他竟然傻傻的和伊莉莎套了套近乎，就好像把她当做一个朋友一样……

他善于思考的习惯竟然就此失效，都没有想怪物变成人类这一点有多不可思议。按理来说，他应该第一时间警醒起来，而不是为人家拿礼物拆包袱，将后背留给她。

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她？莱尔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手也有意无意地靠近腰间魔杖的位置。

本能魅惑？思想诱导？还是魔法？没有魔杖也能释放魔法，有时候眼睛和手都是魔法释放的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