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顺便帮你收拾下东西吧。”零同意的点点头。

两个人无言的走在通往下层都市的阶梯上，菲奥娜的表情虽然很开朗的样子，但是眼底却隐藏着一丝阴郁。只要冷静的观察一下，就能发现她似乎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违背自己的良心，继续投入到保护/狩猎鳞化病人的工作中，对于她来讲，真的完全没有影响吗？

离开了城楼，朝菲奥娜家的方向走着。突然，菲奥娜改变了方向，朝着发生大地震的崩落地带走去。

怕菲奥娜出什么意外，零紧紧的跟在菲奥娜身后。

风有点冷，黑暗由远及近。

在宛如末世般的崩落现场，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下界无尽的阴云，完全看不到地表是什么状况。

菲奥娜凝视着深渊，开口说道：“我已经失去一切了。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能拿来比较的东西。但是，我觉得这种感觉，应该和零差不多……那种在大地震的时候失去家人、朋友的时候……也许直到现在，我才真的能明白，那场大地震中受灾的人们的心情。”

零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觉得无论是谁，都可能籍由某个契机，和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直到自己发生了重大的改变为止。”

“但是，人无法那么简单的就能把过去一笔勾销，勉强改变思考的方式与价值观，只能让心变得更加不安。这一点，在我身上也得到了很好的验证啊。”

“嗯……你说的也很有道理。”菲奥娜点头说。

零继续说道：“总之，那种不安最后会变成非常危险的东西。视野之中空无一物，什么都不考虑的只知道向着目标狂奔。最后目标迷失，自暴自弃，把自己的生命当作垃圾一样舍弃。这样的人，我见得太多了，我不希望你也变成那样。”

“哈，别那么轻易的就决定我的命运啊。”

“毕竟你之前可是想都没想就要辞职，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啊。”零耸了耸肩，“你现在的样子，和那些自暴自弃，最后准备跳崖自杀的人几乎没什么两样。”

菲奥娜没有否定，只是默默地闭上眼睛，低下了头。

“杀掉劳伦特的人是我。”零轻声说道，“从挥下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打算背负起菲奥娜所有的责任了。今后就请自便……这样的话我可不会说的。直到你找到自己人生的意义之前，我会一直为你出一份力的。”

菲奥娜睁开眼睛，正好看到零笔直的凝视着自己，一时间，脑海中似乎思考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谢谢你……那就拜托你了。”

来到菲奥娜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宽阔的房子里，没有任何的灯光。

菲奥娜打开家门，不禁轻叹了一声道：“回家只是为了睡觉……这种日子还真是久违了啊。”

早上一个人起床，一个人吃饭，晚上再一个人睡觉。

自从劳伦特失踪，菲奥娜就一直持续着那样的生活。

来到菲奥娜的卧室，零等着菲奥娜开灯。但是借着窗外的月光可以看到，菲奥娜迟迟都没有行动。

“菲奥娜？”

零刚要说些什么，菲奥娜就走到面前，一边叫着零的名字，一边把他抱住。

“零，告诉我。我所坚持的信念，理想，难道都是无谓的吗？”菲奥娜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似乎是要哭泣出来的样子，“我、哥哥还有父亲，我们守护的东西，我也都是无所谓的吗？这个家，恩赐之剑，我们家的荣耀……所有的这一切……”

静静地，菲奥娜发出悲痛的声音。

或许是她的头埋在零怀里的缘故，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也许，她正在哭吧？

“没有那回事。”零低声回答道，“就算你所坚持的，想要继续守护的东西已经不在了。但是，那份信念，却是无价的。你的理想，肯定可以传达给别人，然后成为你的骄傲。”

“比起从他人的赏赐中得来的荣耀，维护自己信念的那份荣耀才更加重要。我觉得，那份荣耀你已经拥有了。”

“零……”菲奥娜再次抱紧了零。

“菲奥娜，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零一边说着，摸了摸菲奥娜的头。

菲奥娜没有再说话，传入零耳中的，就只有菲奥娜哭泣的声音。

泪水，如决堤般奔涌。大声的哭泣，没有任何掩饰。此时的菲奥娜，不再是渔夫的队长，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失去了家人，遭受到了打击的小姑娘而已。

尽管今天一整天，菲奥娜都表现出已经放下了一切似的坦然表情。但是，在她心中，依然还是如刀搅拌疼痛吧？

“辛苦你了，菲奥娜。”

失去了宝贵的东西，为此感到痛苦的时候，以及跨越了这些痛苦的时候。

想要被谁表扬。

想要被谁安慰。

将这些都埋藏在心里，无法对任何人倾诉，这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菲奥娜一直在孤独的忍耐着。忍耐，再忍耐，过度的忍耐。坚信自己的所为即为正义，不敢对其有一丝的怀疑。

直到这个理想与现实发生碰撞，这份忍耐也终于坚持不下去了。

直到菲奥娜哭了个痛快之前，零都一直温柔的摸着菲奥娜的头发。

这是为了让她安心，让她知道，她不再是孤独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菲奥娜的哭泣声才渐渐止住。

“舒服点了吗？”零问道。

“抱歉……再稍微……让我这样待一会儿……”菲奥娜搂着零身体的手又多了几分力，零也更加用力的拥抱着菲奥娜。

“很温暖呢。”菲奥娜低声呢喃着。

可能，像这样被人抱住，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吧？

哪怕只有一点儿也好，为了能减轻菲奥娜的悲痛，零轻抚着她的后背。

“抱歉，衣服……可能被我弄脏了呢。”菲奥娜吸了吸鼻子，伸手擦拭了一下眼泪说。

“别介意。”零安慰道。

“可是……”

依然带着晶莹泪滴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向上看着零。

现在的菲奥娜，只是一个没有防备的孤独少女而已。

“不用介意，想依靠我的时候可以尽情依靠。我说过的吧，我会在旁边支持你。”

几乎要碰到耳朵的低声私语，令菲奥娜不禁闭上了眼睛。

“啊……可是……”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菲奥娜羞红的脖子。

………………………

第二天清晨，零和菲奥娜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吃了早餐，然后赶回囚笼。

回到零现在的住所，敲了敲门，但是却没人开门。

这个时间的话，艾雅可能还在继续睡觉吧？

零用特殊的工具打开门，和菲奥娜一起进了屋子。

“从今以后，这里也是菲奥娜你的家了。”零宣布道。

“呃……是吗……”菲奥娜想起昨晚的经历，不由得又羞红了脸。

不久之后，艾雅伸着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早上好……哈啊呜……”

“嗯，早上好。”零对着打着哈欠的艾雅说。

“啊，零先生早……哎？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艾雅连忙用杯子掩住身体，“零零零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啊啊，渔夫小姐也在……对对不起，我失礼了……”

“啊……艾雅小姐你不用这么紧张。”菲奥娜轻咳了一声，“那个……虽然有些突兀，不过今天开始，我暂时就要和二位一起住了。”

“啊……这样啊，那……做饭也得做三人份……话说……诶诶诶诶诶？？？”艾雅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大叫了一声。

零解释道：“菲奥娜最近要重新整顿渔夫队伍，所以，因为咱们这里离得比较近，就暂住在这里。”

菲奥娜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希望不会给艾雅小姐添麻烦。”

“添麻烦什么的……渔夫小姐您太客气了……啊，对了，看你们二位好像都很疲惫的样子，要不要，再小憩一会儿？我会把房间空出来的……”

“…………”

菲奥娜的脸，再一次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