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零的神经一下绷紧了。

前面是吧台，左边坐着萧小强，右边坐着雪晴。

几乎避无可避。

可就在眨眼之间，刀剑就快刺到零身上时，停了下来。

坐在一旁的雪晴在女孩儿刚有异样时就从座位上蹦了下来，擒住了女孩儿的手腕。

“不要做傻事。”雪晴冷淡的说。

随着嘎嘣一声脆响，女孩儿的手腕被雪晴扭得脱了臼，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小刀也落在地面上。

“胆子还真大啊。”萧小强把小刀捡起，收了起来。

“唔……呃啊……”女孩儿痛呼着，眼中流出了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疼痛的泪水。

确认没有了危险，雪晴这才又把她脱臼的手腕重新扭了回去。

女孩儿带着一丝恨意望着零，质问道：“零老大……为什么？你明明答应我，会留他一命的……为什么要杀了他？！”

“冷静点，那人不是零杀的。”萧小强沉声道。

“你骗人！”女孩儿嘶吼道。

“我没有骗你，这是夜幕的老大贝德策划的事情。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你这种人和贝德都是一路货，我怎么可能相信你？！”

“你竟然对首领这么讲话？！”毓秀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今天就算了，让她说吧。”萧小强摆了摆手道。

“少在那里假惺惺的装慈悲！”女孩儿悲愤的指着萧小强的脸喊道。

“冷静点。”毓秀说。

“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女孩儿一边哭着，一边捂住了脸，“我喜欢的人可是被杀了啊！他说过……他会回来接我的……老天爷好不容易才赐给我的幸运……为什么要杀了他……”

“我也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情……”

毓秀话还没说完，披头散发的女孩就用力一拍吧台，喊道：“你懂什么啊？！你是灯火里最受欢迎的女人，被老板赎身，甚至还得了家店。像你这样幸运的女人，怎么可能理解我的心情？！别开玩笑了，像我们这种不受欢迎的女人，在年限期满之前就会死掉……所以就算他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谎话，我也想多听一点啊!难道我连做个梦都不行吗？！”

激烈无比的言辞，让毓秀紧紧咬住了嘴唇。

那女孩儿说的没错。

毓秀，是站在了灯火……甚至整个囚笼中所有陪酒女孩顶点的女人。

她和普通的女孩子相比，几乎是身处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所以，毓秀无法反驳。

女孩儿揪住零的衣服，哭泣道：“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为什么要杀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人……他拼命存钱，就只是想来找我……”女孩儿的头垂了下去，又缓缓抬起来，脸上的神色变得诡异起来，“我听说过，你以前是做杀手的吧？”

“是没错，不过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零淡淡的说。

“什么叫无可奈何啊？”女孩儿的脸扭曲着，手上也越来越用力，“因为无可奈何就可以去杀人了吗？其实……你最喜欢杀人了吧？其实喜欢杀人是你的本性吧？因为喜欢杀人，所以才把他杀了的吧？！”

“啪。”

女孩儿捂着脸，瞪大眼睛看着面如寒霜的雪晴。

雪晴给了她一个耳光，然后冷漠的问道：“所以，你是一天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嘛？”

女孩儿捂着脸，没有说话，口中只是吐出呜咽之声。

雪晴抱了抱女孩儿，摸着她的头发，道：“我送你回去吧。”

“雪晴医生……呜呜……”

雪晴安慰着女孩儿，带她离开了桃花坞。

门被关上了，很多还没离开的客人都担心的看着这边。

萧小强吐出了一口气，提高声音道：“抱歉了大伙儿，打扰了大家的休闲时间。今天我请客，大家一醉方休吧。”

听到萧小强的话，客人们彼此对视着，拘谨的端起酒杯。

“捡回了一条命啊。”萧小强转回头，对着零说。

“是啊。”零回答道，“要是雪晴不在，可能就真的危险了。”

“没事吧？”毓秀关心道。

“没事，没受伤。”

“嗯……身体之外的呢？”

零摇摇头道：“没关系，习惯了。毕竟我做的就是容易遭人恨的工作，我一直都有这种觉悟。”

靠着杀人来维持生活的人，是没资格祈求心安理得的。

“不过雪晴的反应还真很快啊，我当时都没来得及出手。”萧小强感叹道。

“嗯，因为雪晴眼里一直就只有零嘛，刚才也是，一瞬间就动起来了。”

零点头道：“是啊，我很感谢她。”

这个感谢，虽然也包含救了零一命的成分，但是更多的还是想感谢她给那女孩儿一个耳光。

虽然，那种程度的痛骂零早就已经习惯了。但是，每次一听到这些话，果然还是很不好受的。雪晴给了那女孩儿一耳光，零的心里多少都变得更舒畅了一些。

“雪晴也很懂我的心情吧？可是，迄今为止，我究竟是如何面对雪晴的心情的呢？”

这种疑问，在零的心底里涌了出来。

将雪晴随手推开的自己，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拒绝，或许已经不把它当成一回事了吧。

“你今天也把她赶出家门了吧？”萧小强幽幽道，“也稍微为她想一想吧。”

“是啊，刚才那个姑娘也说了。在囚笼当陪酒女孩儿，能被赎身真的是像奇迹一样，是老天爷施舍的幸运。”毓秀露出混杂着悲伤的微笑说。

对于一直很开朗的她来说，会露出这种表情是相当的稀奇。

萧小强继续说道：“我听说，雪晴来囚笼之前，生活的似乎也很辛苦。你还记得吧？那家伙刚来的时候，连走路都走不了了。”

“嗯，我记得。”零点头道。

刚被卖到灯火来的雪晴，脚部的肌肉已经十分衰弱，连走路都很困难。除非是受到了长时间的囚禁，否则是不会变成那样的。

“这种状态下，又被卖到酒吧……她对你的依赖究竟有多深，不用想都知道啊。”萧小强感叹道。

被虐待，又被卖到酒吧陪客人，然后在开始工作前被赎身——所以雪晴对零的执着究竟有多深，这个已经无法想象了。

如果可以的话，零也很想接受雪晴的这份感情。但是，且不说还有在卡美洛执行危险任务的菲奥娜……

“大名鼎鼎的零老大，原来竟然喜欢玩这么丧心病狂的变态游戏啊。看来，我这种人离零老大的距离还很远啊哈哈哈哈哈……”

“就像贝德说的那样，我是个丧心病狂的人啊。”零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正是因为如此，零才更希望雪晴能自由自在的生活下去。

零叹了口气，道：“总之，我会再考虑一下那家伙的事情的。”

“嘿嘿，那我就当做是这么一回事吧。”毓秀微笑着说。

“来吧兄弟，喝一杯，一醉解千愁。”萧小强给零倒满了酒。

“给我也来一点吧。”毓秀很疲惫似的，叹了口气，“总感觉，今天很累啊……”

钝重的碰杯声响起。

流入咽喉的烧酒，有种莫名其妙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