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文茵一边洗漱，一边问了褚卫宸现在的情况。

圣旨已经送出了京城，两位小将军也跟着出了城，和回鹘军好好打了两仗。

陈文茵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自己的圣旨已经落入了敌军手里，于是点点头道：“好，那让两位小将军好好休息一下，全城戒严，估计敌军要来敲咱们城门了。”

褚卫宸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但既然陈文茵说是敌军要来，那八成就真的是要来了吧。陈文茵一直表现得料事如神，似乎敌军的行动都在她掌握之中一般，所以如今陈文茵这么说，他也不会有什么疑问。

他赶紧下去吩咐了，让下面的将军们都做好准备，说是敌军就要来了。

最终的确如陈文茵所料，她还没用过早膳，城门口就已经传来了震天响的厮杀声。那声音大到陈文茵在宫里都能听见。

陈文茵立刻没了吃饭的心思，拿上佩剑，提上双锏便向着城门口跑。褚卫宸在后面急急忙忙地追着，连声喊道：“陛下、陛下啊！您好歹把早膳用完啊！”

陈文茵被他追得心烦，回头嚷道：“让御膳房烙两块饼，卷上菜和肉给朕拿到城墙上来就好了！”

这还真是个平民化的吃法。褚卫宸叹息一声，便赶紧叫人去准备了。

准备好之后，褚卫宸亲自给陈文茵送上了城墙。这太监上战场可是很少见的事情了，没想到褚卫宸出现在战场上的原因居然是为了送饭。

他忙不迭将手里的饼送到陈文茵手里，这才来得及松一口气，向着旁边看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可吓掉他半条命。

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聚集，喊叫声震天，还有攀着云梯正往城头上爬着的敌军，眼看这些人距离自己脚下越来越近，褚卫宸就觉得一阵胆寒。那些爬上来的好像都不是人，是从地府里爬来的索命恶鬼一般。

左边一架云梯上的人刚刚冒了头，陈文茵左手拿着饼啃着，右手已经一锏挥过去，将那人当头一锏打落了云梯。

褚卫宸胆子小，只敢随时跟在陈文茵身边寸步不离，陈文茵站到安全点的地方，他也跟到安全点的地方去；陈文茵走到城墙边沿，他便也跟到了城墙边沿去。

这时候另一侧的云梯上也冒出了人头，那人好不容易爬上来，伸手向上胡乱一抓，正好抓到了褚卫宸的脚腕。

这一下把褚卫宸半条命都给吓没了，他“妈呀”一声大叫，脚下一阵乱蹬，竟然将这敌军一脚蹬下了云梯。

陈文茵看着笑了一下，大声道：“好啊，咱们褚公公也有几分本事呢，要不给褚公公一身铠甲利剑，你随着朕一同杀敌如何？”

褚卫宸听了赶紧道：“陛下可别拿老奴说笑了，老奴哪有什么杀敌的能耐？”

陈文茵挑了挑眉毛道：“朕倒是觉得褚公公挺厉害的呢，毕竟像刚刚那么果断地将人蹬下城，一般新兵可做不到。”

褚卫宸还想说什么，陈文茵便继续道：“既然褚公公不想在这御敌，那就赶紧下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好了。”

褚卫宸这时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答道：“老奴得在陛下身边伺……”

他话没说完，陈文茵忽然一锏向着他的太阳穴打了过来。褚卫宸立时噤若寒蝉，被陈文茵这一个动作吓得脸色发白，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陈文茵盯着褚卫宸道：“还是赶紧下去吧，在这你只会拖朕的后腿。”

褚卫宸看着那金锏距离自己太阳穴不过一寸的距离，如果陈文茵再稍稍偏移一点，自己的脑袋恐怕就要开瓢了。

他缓缓点点头，便想要转身下城墙去了。却没想到他这一回头看到身后倒着个人，看装束应该是爬上来的回鹘士兵。

原来陈文茵刚刚那一锏不是为了吓唬他，恰恰是为了救他。褚卫宸觉得这里果然是危机四伏，心有余悸的他赶紧转身下了城墙。

那边陈文茵打得正起劲，一手举着饼一手举着锏，嗷嗷叫着把敌军一一打落城墙。她连打几人才能想起啃一口饼来，所以这饼虽然不大，却跟着她在城墙上来回溜达了三遍也没被全吃完。

看着自家皇帝这么大大咧咧的打法，下面的偃月军也不觉得战场是这么可怕的地方了，甚至有的人看见陈文茵的样子都笑了起来，缓解了不少士兵的心理压力。

这一仗在陈文茵的带领下，本来打得形势一片大好……

对，本来是这样的。

谁知道打了一阵子，城头上的偃月军居然被压制住了。具体为什么会如此，身为个门外汉的褚卫宸完全搞不明白，他只知道敌军登上城墙的越来越多，偃月的阵线越来越靠后。

就这么挣扎了半个时辰，偃月终于抢回了自己的阵线，前面的士兵们奋勇向前，终于阻止住了敌人涌上城墙的势头。很快，偃月的部队反扑回去，将大量的敌军推下城墙，最终攀登上来的敌军几乎无一幸免。

虽说这些被杀的敌军相比于敌军总数根本没有多少，可这样的反转还是足够激励士气的。就连在下面观望的褚卫宸看到己方反扑的胜利，都跳起来欢呼出声。

打退了敌军，陈文茵便和几位将领一同下了城墙。褚卫宸赶紧迎接上去，连声道着“陛下辛苦”“陛下神勇”之类的话。

在以前，他这么说是因为他身份如此，而如今，他是真的这么想的，陈文茵太神勇了，没有她，这北平可怎么办？

其实他哪见过陈文茵真神勇起来是什么样子？他从小到大别说是战事，就是村里孩子打架都没见过几次，还说什么神勇？

陈文茵接过他递过来的汗巾，擦去脸上的汗水和血污，随手将汗巾掷还回去道：“好了，先回宫，朕要沐浴一下，然后叫上今日守城的将领们，咱们好好开个宴会。”

褚卫宸刚答应一声，陈文茵又回头道：“对了，记得让今日守城的兄弟们也吃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