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茵很快确定了这次战斗的战术和目标,两个小将军听了陈文茵的战术安排,一时间想不明白陈文茵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一开始说是让二人保护送圣旨出城的士兵,但后来的战术上,却是让两个小将军带人主动袭扰敌阵。虽然说这样是能有一定声东击西的效果,但怎么想都不如随行护送来得稳妥。
陈文茵才不管这些,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让两人去袭扰敌阵,这两人哪敢不听话?于是在这位女皇帝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只能领命去点兵马了。
陈文茵这才坐下来开始写圣旨,这不紧不慢的从容感倒是让柳文有些刮目相看。
柳文对着身边的孟天罡小声道:“平日里咱们这位陛下都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干什么事都火烧眉毛一样,今日居然这么能沉下心来。”
看着柳文摆出一副士别三日的神态,孟天罡努力控制住面部表情,小心着别让自己笑出来。
陈文茵这哪是能沉下心来,反正这圣旨终究是要落到哈拉汗手里的,她有什么可着急的?
她思忖了一下,想着这回该怎么用词比较好。踌躇了好一阵子,这才提笔写道:
“敕定山王彭羽宁
此前朕传旨再三,令公来援,然许旨意落于贼手,未呈君前,故君未有所动。今时至年末,朕被围数月,寒风飞雪交加,恐难守城长久,望公得诏立时来援,助朕解围,杀贼退敌,成则共享江山可尔。”
陈文茵不擅长写一些低声下气的文章,这一次她特意写了这么一封求人发兵的诏书,可算是让她绞尽脑汁了。
写完诏书,她让褚卫宸拿来大印扣上,便卷好送到了孟天罡手里。
孟天罡捧着圣旨缓缓退出了大殿,陈文茵这才一脸累坏了的样子瘫坐在了龙椅上。
柳文没想到陈文茵忽然表现出这么不得体的一面,赶紧轻咳一声道:“陛下,自重。”
陈文茵听了微微一愣,重新坐直身子笑道:“嘿,朕以为柳太师也出去了呢。”
柳文这才道:“微臣想问,倘若定山王还是不肯出兵,陛下打算怎么办?”
陈文茵缓缓抬起头来,仔细看向眼前的柳文。她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十分锐利,那样子的神色好像能将人刺穿一般。她缓缓问道:“柳太师以为应该如何?”
柳文踌躇了一下,他是想要请陈文茵就此除掉定山王才好,可他也知道陈文茵和定山王之间的关系不错,想要让陈文茵下这个决心恐怕不太容易。
正在柳文打算旁敲侧击地回应一下时,陈文茵忽然笑道:“罢了罢了,这些事你就别多想了,朕早就有了准备,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柳文听到这话赶紧问道:“陛下有什么准备,能不能跟微臣说一说?”
陈文茵眉毛一挑,问道:“什么意思?朕的话柳太师信不过?”
柳文听了急忙叩首道:“微臣不敢,只是此中事宜兹事体大,如果中间稍有疏漏,难免于国体有伤,所以微臣斗胆请陛下明言。”
陈文茵“哼”了一声道:“不说!朕不想说,就是不说!”
她这样子还真是像极了一个耍脾气的小姑娘。怎么这么久以来,都显得霸气逼人的她忽然又变回了小姑娘?这皇帝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陈文茵就是只虎没错,可偏偏有的时候她又像一只猫,让人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柳文叹一口气,从心里来说,他还是想多劝劝陈文茵的。虽然他本人和定山王并不认识,可定山王现在的行为看起来就是不怀好意的,难道陈文茵就因为定山王和她父亲是挚友,就要无条件地信任定山王了?
可陈文茵终究没有给柳文继续劝谏的机会。刚刚她表现得有些耍脾气之后,就当真一甩袖子大步走出了大殿。柳文无奈叩首,喊一声“恭送陛下”,今天的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陈文茵和孟天罡知道这其中的内幕,可他们不能跟其他人提起来。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担心有内鬼,同时也是怕手下人的演技不好,让回鹘人看出端倪来,后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陈文茵说要在今年之内解决哈拉汗,这一步棋是必不可少的。若是这一招不成,别说今年解决哈拉汗了,就是不被哈拉汗解决掉都算是好的。
回到寝宫的陈文茵仰面躺在榻上。穆月盈在她这过了两个晚上,害的她就两夜没有睡好。今天难得没人打扰,自己应该好好睡一觉才是吧。
想是这样想的,可陈文茵觉得这床榻一空,自己反倒有点无所适从了。难道真要和穆月盈那么打打闹闹才好吗?
她翻身侧卧,看向半开着窗的外面,一轮明月从窗棂缝隙中透进屋子里来,将本来一片黑暗的屋子照得遍地雪白。
看来明白是个好天气啊。陈文茵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不知道温野清和吕懿秋能不能完成任务?不知道下一次下大雪的时候,自己能不能把一切了结?
这些事情,她想着想着,忽然就觉得眼皮沉重,最后昏昏睡了过去。
她睡着了,可这京城中终究还有难眠之人。
李喆坐在自己府邸的门口,同样仰望着夜空,比起陈文茵来,他倒是有一壶酒相伴。
他喝了一阵子,忽然笑了一下道:“怎么,是被这酒香给勾来的?”
话音落时,一个人影从远处走了过来。
李喆不用去看也知道那是孟天罡的身影。
孟天罡坐到李喆身边,接过李喆递过来的酒壶喝了一口,笑道:“就你这酒,还能把我勾来?”
李喆一听“哼”了一声,不服气道:“不喜欢就别喝,还给我。”
他说着上手便要去抢,孟天罡将酒壶一举,让过李喆的手,笑道:“有总比没有好,这酒就是不好喝也比水强点吧?”
说完,又仰头喝下了一大口,看得李喆大喊一声:“就这一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