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间,陈文茵闲来无事便和幻云下棋饮酒。若是没什么事,阿米尔也会来陪着二人。
虽然他不怎么会玩围棋,但他看着二人的棋局时依旧十分认真。
幻云棋力不差,与陈文茵之间的对局中胜多败少。陈文茵难得遇到这样的高手,也乐于和幻云多比试几局。
第三日中,二人趁着闲暇又来对弈,阿米尔就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黑棋白子厮杀剧烈。
“公主性如烈火,兵法上也爱以大作战全歼敌人为目的,这在公主棋盘上的布局,也能看出点端倪来。”
听了幻云的评价,陈文茵笑道:“嘿,幻云道长精于占卜,这些怕不是从棋局上看出来的吧?”
她这是在揶揄幻云耍诈开卦,幻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呵呵”笑了两声,对陈文茵道:“若是开卦,那算出来的就不止这点东西了。”
陈文茵听了颇感兴趣,之前她曾请宗瑶帮她占卜,可宗瑶只算到了一半便叹一口气,不再往下算了,这卦到底是什么内容,至今她也没跟陈文茵说过。
如今听到有人肯给自己算一卦,这把陈文茵多年来的好奇心又勾了起来,她向前俯身,笑着问幻云道:“这倒是好,道长给我算一下如何?”
幻云道:“公主已然是人中龙凤,就是不算也能知道是一生的大富大贵。”
陈文茵嗤笑道:“道长既然怕算不准,我也不好逼迫道长。”
阿米尔听了轻声道:“道长的能耐你见过的,怎么能这么说?”
其实大家都知道陈文茵是在激幻云,只是阿米尔觉得并无此必要。
幻云却笑笑道:“公主要激贫道,贫道便上一次当,也是光荣的。公主想算,那贫道就献丑了,请教公主的生辰八字。”
陈文茵点点头,笑道:“好啊,道长这还真有点世外高人的意思了。我生于新启元年正月十三,午时三刻。”
幻云抬起头来盯着陈文茵,问道:“新启元年……甲辰年?”
见陈文茵颔首,幻云叹道:“甲辰年丙寅月甲辰日,生来双龙夹一虎,好啊,果然是大富大贵之象。”
这话听得阿米尔一愣一愣的,中原这些玄之又玄的话语在他听来跟天书一般无二。
陈文茵却只是笑笑,一句话也不多说。
幻云知道她在催促自己,于是继续道:“公主五行木火最旺,金次之,土水不多。这木离了土、少了水,那就是柴,柴助火势,气焰高涨。”
阿米尔听到这里点点头,他觉得幻云算得真准,因为陈文茵就是个气焰嚣张的家伙。
幻云又道:“公主命卦属乾,乾为天,当有极大成就。公主命宫属西四宫,利在西北。”
陈文茵“哦”了一声,问道:“道长是说,我在此地能发大财?”这里是回鹘,相对于中原不就是极西北之地?
幻云干笑了两声:“公主此战得胜,当有大贵在后。”
陈文茵不以为然道:“比现在还贵?”
幻云点点头:“是,公主自西方归后,可得无双之位。”
陈文茵听了眉头一皱:“怎么个无双之位?”
幻云却笑着摇摇头:“此乃天机,不可说。”
说起无双之位,岂不是说她要得皇权?可她一个外姓的女子,怎么可能晋位称帝,再者说如今陛下还在皇位上好好的,这话怎么听都是胡说八道。
陈文茵继续问:“道长还看出什么了?”
幻云道:“公主的年、月、日、时的四个纳音分别是佛灯火、炉中火、佛灯火、路旁土。三火一土,性格张扬而少稳重。”
阿米尔听了连连点头,这说的真是太准了。
陈文茵瞪了阿米尔一眼:“你给我少点动作!”
阿米尔一听,便只在一旁喝茶,不再看陈文茵这边了。
幻云继续道:“佛灯火缺土,那是情感不顺之象,只怕公主在爱情上……不太顺利吧。”
听到这里,陈文茵和阿米尔居然默契十足地对看了一眼,二人眼神刚一对上,陈文茵立刻挪开了视线。
阿米尔这木头……还真让幻云这道士说准了。
幻云看了两人一眼,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呵呵笑了两声,却不多加置喙,只继续道:“炉中火是天地熔炉炼化之火。佛灯火是夜明之灯,明天地未明之时,照日月不照之处。”
阿米尔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好厉害。”
幻云笑道:“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公主当在天地之间历练一番,随后才能成就大器,然后可以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阿米尔问道:“那‘路旁土’又怎么说?”
幻云道:“路旁土指大地连途,平田万顷。是说公主势力强盛,可开疆拓土。只是路旁土性温,需水来滋养,可公主命里缺水,恐怕这强盛之势难以久长。”
阿米尔赞叹道:“这可真是太厉害了,说起来,她强盛之势,是什么样的?”
陈文茵顺手拿起颗棋子向阿米尔打了过去,喝道:“滚,我的命,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阿米尔笑闹着躲过棋子,嘴里还嚷着:“公主打人了!”
陈文茵撇撇嘴道:“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被我打过的人还少了?”
她随即又转头看向幻云,问道:“道长说我能得无双之位,可这无双之位要如何到手?”
幻云笑道:“公主的生辰好啊,龙虎兼得,又生于午时三刻。这午时三刻是人间阳气最盛之时,那便是阳间的至尊,午时属马,可知公主是马上得位。”
“马上得位?”陈文茵脸色阴狠地笑了一下,“道长的意思是,我陈文茵要行兵变之事?”
幻云仍旧摇摇头,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陈文茵“哼”了一声道:“就凭着道长刚刚这番话,我就可以说道长鼓动我谋反,将道长的首级呈送陛下,以表忠心!”
幻云仍然一脸笑意:“若能为公主所用,贫道死而无怨。只是公主舍不得杀贫道罢了。”
陈文茵裂开嘴角一笑:“我的确舍不得杀你,杀了你,谁陪我下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