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伴当围着范通,大眼瞪小眼的盯着他手中的那几两碎银子,都是有些恍惚。自己是干嘛来的?打劫么?好像是的...
反正就结果看,已然成功了呀!先不说成果如何,但说这效率就是纷纷惊人!那被打劫的人简直配合至极,主动掏出怀中钱财,简直不要太顺利!
不对...打劫只是由头,和对方喝酒谈心,也都可以是理由。只要能留下对方,什么方式其实都无所谓。
但关键是要留住对方才对,范通的心眼儿其实没有白长,什么请人喝酒、吃饭甚至推牌九,他都是考虑过的,可就担心一节——对方不感兴趣呢?
所以想来想去,想要绊住对方,最简单的法子就是用强!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打劫”这般让人无法“拒绝”的法子,竟然还能吃瘪!
对方毫不犹豫的给钱了...这是什么路数?大家好歹都是在江湖上行走的朋友,不应该“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吗?哪里有老老实实交钱走人的道理?
而且这算什么?二两碎银子...打发要饭的么?范通虽是纨绔,抢人截道的买卖,他却是从来没有做过的。
不过哪怕再是外行,也应该知道,这么大阵仗的“截道”,二两银子就打发了,这不就是瞧不起自己吗??
也不知范通是劫匪角色入戏太深,还是他终于想明白接下来该如何缠住那位鲍迁岚了。只见他怒气冲冲的飞跑到鲍迁岚面前,双臂一张,又一次拦下了那位刚才极为配合的“受害者”!
“我说,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兄弟们七八口人在这儿堵你,你丢下二两银子就想买个平安,是不是过于儿戏了?”
“儿戏?诸位,这既不是人迹罕至的山路,又不是荫翳蔽日的老林。敢问,诸位在人家山庄里面打劫,怕不是我儿戏了吧?”
“有道理啊...范大哥,我们应该是去山下的林子里面打劫才对,这儿人实在是太多了!”姓赵的公子不住的点头,还凑在范通耳边轻叹。
范通也跟着点了两下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回身啐了一口,低声狠道:“你还真当我们是来截道的了?”转过头又冲鲍迁岚呵道:“你管我们儿戏不儿戏,今儿个你要不拿个一二百两出来,就特么别想打这儿过去!”
鲍迁岚用一种充满“关爱”的眼神瞧了瞧范通等人,摇摇头,叹了口气,伸手从怀里摸出两张银票,一把塞进了范通的手里。
“我感觉以各位公子的才学,不如回家多读读书,将来很有机会考中个状元什么的。来,拿着吧!早些回家,外面危险,不适合你们。”
范通手里拿着两张银票,彻底无语了...怎么着?现在打劫这门生意如此好做么?怎么会有人要多少给多少啊!
哎?那是不是自己要少了?对方二百两说给就给。后悔!相当后悔...刚才自己怎么不说他个千八百两的呢?亏呀!吃了大亏了!
眼见着鲍迁岚从身旁走过,范通的眼睛才从银票上挪开。心道一声:“不对!险些上当了!”两步跨前,一把攥住了鲍迁岚的衣袖。
“喂,朋友。留步!咱话还没说完呢!“
“怎么,还嫌不够?”
“够么...它、它...可以不够的呀!”范通突然有些脸红,这般没羞没臊的问人家要钱,此刻终于感到有些有失身份了。不过要是能在留下对方的同时,还有钱拿,好像也不是不行!
范通琢磨了一下,立马又拉下脸来道:“二百两么,自然是不够的。这次来的只是一部分兄弟,还有一大帮子的人等着我们养活吃饭。”
“山庄没饭?算了,你说的有理!”鲍迁岚懒得再去核范通较真,一边往前迈着步子,一边说道:“你说个数吧。”
“那、那两千两你有没有?”范通嘴角一扬,像是在偷笑。这两千两的数,正是他门几个家伙压在左丘亭身上的金额,此刻要是能回本儿,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被范通视作“小肥羊”的鲍迁岚脚下不停,仍是往自己厢房的方向走去。而范通等人就像是被钱砸晕了一般,一改先前拦路的作派,全都紧紧的围在他身旁,一个个喜笑颜开。
“两千两不是个小数目,你得告诉我你的用途。如果我听着合理,就都给你们也无妨。”
若说读书、写字、经商、赚钱这些,范通等人是没有一项精通的。但要说起来花钱,那可是个个行家!范通见对方有意给钱,忙是掰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从出门在外的盘缠开始说起,范通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起了自己可以花钱的地方。什么住店的开销,吃饭的挑费,再到销金窟里的投资,温柔乡中的消遣...
一样样的念叨了个便,要不是距离厢房的路程近,买房置地,娶姨太太的钱,范通都能给鲍迁岚算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诸位,我到了。两千两不是小数,莫不如各位跟我进房中慢慢详谈。只要是有理有据,在下自当照单全交。”鲍迁岚指了指面前的房门,向范通等人提议。
范通猛然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拦着对方不能进屋,是左丘亭交给他的任务。想到这里他一闪身,那有些肥胖的宽厚身躯,正好挡在了鲍迁岚的身前。
“诶~朋友,别急着进屋。我们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啊?”
“两千两可是厚厚的一沓银票,谁会带在身上去比武?银票都在房中,诸位进了屋子,我便给钱好了。”鲍迁岚仍是有些面无表情,但他的话听起来却是很有道理。
范通有些为难。银票么,自然是想要的,但是如果进了屋子,好像自己的任务就达不成了。
先不去说自己没完成左丘亭的吩咐,会不会被他狠狠修理一顿。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左丘亭夺魁之事出了差池,那可就是转眼间几万两白银的损失啊!
左丘亭亲口说了,这鲍迁岚是他夺魁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他已经安排妥当了,只需范通等人拦住鲍迁岚个把时辰不进屋子,那明日夺魁之事,就可板上钉钉!
左丘亭给范通留下的震撼可不是道听途说的,若左丘亭自称能够夺魁,范通倒是有九成相信。虽然他不清楚为何左丘亭要将那鲍迁岚拦在房外,但想必定是有他充分的理由在的!
“怎么,不进去吗?”见范通没什么话说,只是挡在门前。鲍迁岚的眼中好似射出来不少异样的光芒。
“难不成这些人是扮猪吃老虎?”鲍迁岚心中一动,一伸手,就要摸自己腰间的佩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鲍迁岚伸手的瞬间,从他身后不知何处,突然飞射出来一物,紧紧贴着鲍迁岚的肩膀擦过,整插在那厢房外的廊柱之上!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