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毅和杰奎琳被扭送进了纽约警察局的临时监牢。带他们过来的警察临走时,顺便将监牢的铁门合住了。
监牢约摸三十英尺长,十英尺宽,简陋得只摆放了一张床板和陈旧的脸盆架。床板上有硬海绵和边缘磨损的枕头,张丰毅和她各自在床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放心,等我的上司通知了他们,他们一定放你回家。”张丰毅既是在解释,又是在安抚杰奎琳。
但杰奎琳表情木然,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她望着面前的虚空发呆,毫不理会张丰毅的好意。
张丰毅有些尴尬。虽说他尚且未与本部取得联系,但别人如此冷淡,便是出乎他的预料了。可怎样和本部取得联系,他茫无头绪。
即使上次,也是他去找唯一认识的伊万诺夫,好歹才算是解决了问题。
现如今他是笼中之鸟,三十英尺外便是监控摄像头和警察的双重把守,他怎样才能将消息传递给外界。如果等到调派的警察全部回到警局,他们上下一核实,张丰毅就插翅难逃了。
如果警察不放弃,进一步追查到他的警徽,他曾假扮便衣警探和乌普霍夫调取监控的事情也会暴露。一旦如此发展,张丰毅最终命运是进入州监狱监禁。
天色昏黑,纽约警局的灯光亮起。窗户外是漆黑的夜幕,和偶尔闪过的汽车大灯。
一名负责值守的警察端着盘子,打开监牢的门,给他们送来了晚餐。
晚餐是凉透的汉堡搭配恶心的番茄酱,即使以张丰毅对食物的耐受力,在咬了一口以后也再吃不下去了。杰奎琳自始至终都从未看过她的晚餐。
“快点吃,我也一样。要是把你们饿死了,我跟着遭罪。”送餐的警察看起来对警局的事务了如指掌,他一脸同情地注视着张丰毅。
“我是被冤枉的。”张丰毅急忙审辩,看守他们的警察似乎能够听他说话。
油腻气味十足的警察坐在桌旁,一张粗陋的桌子既是他的办公桌,又是他的饭桌。桌上放着和张丰毅一模一样的餐盘。
他咬下一口沾染红番茄酱的汉堡,一脸无所不知的样子。
“凡来这里的,都说他们是冤枉的。我是好心,你吃饱喝足才好上路啊。”他拿起一装水的缸子,往嘴里倒了一口。
“你是因为什么被逮进来的,嫖娼吗。”
“他们没有和你说过吗,我其实是一名便衣警探。但是可能中间发生了点误会,他们把我带到这里了。”
“误会,”警察颇有深意地笑笑,“不管是真是假,进了这里就别想出去了。我们最多,把你转送给其它监狱。”
“没有其它办法了吗,”张丰毅心中焦急,隔着栅栏向警察问询,“他们至少得查清楚,怎么一定会出不去。”
“你当他们有闲心查你的案子,多半是出不去。”警察大叔喝了口白开水,“不过也有例如。要是你能托有权有势的人从中梳理,出去应当不难。但是我估计,要是是冤案,可能真有某些人想要你的命呢。”
不存在此种情况,张丰毅手扶栏杆,心内断然否定。
他使用警徽的次数总共不超三次,会有多少人知道他。即使是受人怀疑,也本不应出现。看守他们的警察大概是危言耸听了。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张丰毅想通过警察大叔将消息递给外界。
“我有证据证明,只是需要人能帮我报信。你能帮我吗,我可以告诉你地址,你去找他们的负责人。”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们别抱什么歪心思。如果你的人保不住我们俩,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警察大叔塞满食物的厚嘴唇蠕动着,他的胡髭上沾满了食物碎屑。
“我能保证。”
“你凭什么保证啊,安心在监狱里接受改造吧。”警察端着空盘,一脸淡漠地快步离开。
张丰毅见他起身,赶忙趴到栅栏上张望着。但是警察没有再出现了。
张丰毅失落地从栅栏旁走开,杰奎琳默默地注视着他从监牢门走到床板前。床板上的硬海绵积了不少灰尘,张丰毅用手扫下一片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杰奎琳倚靠在赤裸的墙壁上,有意无意地瞥了张丰毅一眼。
“他们才不会管你的死活,他们眼里只有法律条文和上级的命令。”
“我们是冤枉的,我是警察。他们最终会查明真相,放我们走的。”
“既然是警察,怎么你在局里一个人也不认识,还要托人去特点的地点取证据。”杰奎琳斜了床上的张丰毅一眼,一针见血地指出。
张丰毅一时局促起来,无言以对。假若杰奎琳一个陌生平民都能察觉他的身份造假,他会被警察抓起来也就是十分合理的了。
“警局的东西确实是难吃,从来没有热的一次。看来你好像不很适应他们的东西,纽约警局算是管理不错的了。他们只要确保犯人不会在这里饿死,就是仁至义尽了。”
张丰毅犹豫了一阵,绕开了有关他的尴尬话题。
“你经常去警察局吗。”
杰奎琳嗤笑一声:“对我来说,警察局就像是旅游景点。我几乎每去一地,就能被抓进去一回。有些犯罪率高的小地方,一个犯人连一间房间都分不到。有时我就和一群大男人一起关几天几夜。”
“可你最终被放出来了。”
“交够保释金就能出来,”杰奎琳立即回答,“我又没有杀人放火,警察从我身上能搜刮到什么。把保释金一拿,然后放犯人离开,当然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你做好打算了吗。”
“该担心的是你,我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到达了错误的地点。他们查不到的,最多关我三天。”
张丰毅仔细端详着斜倚墙边的杰奎琳,杰奎琳照旧是张丰毅初次见她的牛仔裤,和女式小皮夹克。
她的手插在皮夹克的兜里,脑后披着一根过腰的长辫。由于缺乏护理,她的头发有些毛茸茸的感觉。长辫像是波斯猫的尾巴,一半淡金色熠熠生辉,一半则乌黑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