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报警以后,张丰毅和狙击手米尔斯他们的枪战在纽约市里,着实起了不小的反响。
在去往本部大楼的途中,张丰毅亲眼目睹了一辆辆风驰电掣的警车,从林肯的狭长车窗旁擦肩而过。它们亮着警灯,正急匆匆地赶往纽约郊区的方向。
张丰毅心里有些忐忑,因为他猜不准当局对此次枪战的态度。纽约警察局是会将它定性为黑帮内斗,还是恐怖袭击。
两种都不是他所期望的结局,如此定性的负面影响必定很大。身为当事人的他,之后该怎么处置,又该怎样解释。
寻求本部的庇佑,就成为他眼下所急需的。
克鲁克将车停进停车位里。张丰毅和乌普霍夫并肩而行,进了高耸入云的本部大楼。
作为一栋百米以上的高层建筑来讲,在高楼如林的纽约曼哈顿,本部大楼的式样算得上普通。它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特别出彩的地方,难以使人对其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貌不惊人的外观,也对它起到了有效的掩护作用。
或许在夜晚,本部大楼会变得漂亮些。每当深夜职员散尽,它通天彻地的玻璃幕墙遍布晶莹的黑色,上面如水波般荡漾着微光。
但是在白天和职员加班的时间,它较多地表现为平凡和忙碌。
本部内部的职员,绝大多数都是职业炒股、投资的理财人。
张丰毅想要寻找与杀手任务相关联的职员,真的很难。何况在本部里,他只认识唐和伊万诺夫。而唐忙于执行任务,伊万诺夫平时的工作地点,他又根本不知道。
一楼的大厅里零零散散地站着一些人影。清一色的白衬衣、黑马甲,都在议论着日常的工作。
大厅中央的张丰毅在心内,反复思量着他和乌普霍夫的目的地。
他们到底应该去找谁呢。他们应该去哪里呢。他们明明有了合理的计划,可竟然像无头苍蝇似的寻觅不到前进的地方。
于是乎,张丰毅对本部的运作模式,就不禁迷惑不解起来。本部和杀手之间为什么没有明确的联系方式呢。
没有明确的联系方式,就说明本部和杀手间缺乏经常的联系。甚至可能压根就不联系。那既然他们平常缺少联系,遇到突发状况时他们怎么能维持运作呢。
本部的人大部分都是负责给老板炒股的,这一事实张丰毅勉为其难地能够接受。因为它既能够作为一种为本部的地下生意起掩盖作用的伪装,又成了一种不可或缺的赢利方式。
可所有职员当中,真正维系着杀手交易往来的人有多少。他们在哪里。出现特殊情况时,彼此一般通过何种手段沟通。
张丰毅就是一个对个中事务完全一窍不通的新手。
可本部偏偏不这么看待他,偏偏要把他送上战场。
面对张丰毅的茫无头绪,乌普霍夫显得颇为耐心。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楼上的电梯降至一楼停稳,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后,电梯门向两边拉开。
张丰毅漫不经心地扫视过大厅。当他的目光扫过电梯时,自然便看到了电梯里的人。
他的神色倏地一变,又是讶异又是困惑地望向,已不算陌生人的不速之客。
“我们又见面了呢,张丰毅。”电梯里的伊万诺夫嫣然一笑,主动向他打招呼。
与张丰毅多次会面的白俄罗斯姑娘,伊万诺夫,身上已经不再是张丰毅前些天见她时所穿的那套,粉红色包臀裙了。
她今天换上了和本部的职员一模一样的工作服,玉手还提着亮白的Kate Spade名牌皮包。她虽然穿着寻常的工作服,但是其傲人的胸脯和曲线优美的长腿,却是无论怎样也遮掩不住的。放在大厅里的女职员里,她简直是鹤立鸡群。
伊万诺夫款步至一脸意想不到的张丰毅面前,一脸做作的假笑。
她冲张丰毅说道:“你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呀,非要来找我。”
伊万诺夫的嗓音甜美,极具迷惑力。早已熟悉了她的张丰毅,一时竟无言以对。
怎么又是她,张丰毅嘀咕。
见张丰毅并不回应,伊万诺夫大方地说道:
“好吧,我不应该让你单独执行任务的。唐在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但是既然你需要,我肯定要听完你的请求。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叫我一个女孩子去打打杀杀,我可不会做。”
“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伤掉了我的脸可怎么办。”话毕,她竟真的用手装模作样地捂住了一边的脸颊,满脸痛惜地揉了揉。
张丰毅心底里是不愿意和伊万诺夫合作的,尤其在知晓了她监听、跟踪自己后就更加如此。
伊万诺夫本质上就像本部的一只眼睛。她会死死地盯着她手下的杀手。
然而令人困惑的是,她怎么了解到张丰毅的行踪的。难不成此次意料之外的碰面,又是一次极其偶然的巧合。
张丰毅暂且压下他对伊万诺夫的憎恶,和对她突然出现的疑惑。解决先前遗留的问题,是他当下最主要的任务。
于是他尽量挑重点,简要地说道:
“有人试图谋害我的雇主,我和他们交了手。战斗中我们都使用了枪支,动静闹得挺大,并且被很多人都看见了。我们的战斗已然惊动纽约警察,所以我需要本部的援助。”
伊万诺夫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偏要推给我。你不会做吗。”
“我要是会,打死也不会来这里。”张丰毅的情绪里,有点对伊万诺夫拖沓做事风格的不满。
“可你到底还是来了啊。”伊万诺夫的口气很是不以为然,“如果是派对和舞会的邀请,我倒是很乐意去。”
“可要是让我收拾你们留下的烂摊子,你休想。”
“给唐处理后事,就够让我劳心费神的了。因为唐,我连皮肤护理都顾不上,这几天肤色暗淡都是工作压力大造成的。你找别人吧。”
伊万诺夫出现得莫名其妙,她回绝得也是直截了当。
张丰毅想了想,继续与伊万诺夫纠缠道:“如果你办不到,我可以找谁呢。你和唐是我在本部里唯一算认识的两个人,除了你我能向谁寻求帮助。”
“我的意外是因为雇主的安全。你们可以任我自生自灭,可你们总不能让我的雇主陷入困境吧。”
张丰毅直接搬出了他的倚仗和后台。本部既是盈利性的机构,杀手的意愿它或许能不考虑,但雇主的安全却是绝对要计算在内的。
“你的雇主。”伊万诺夫自言自语般地重复了一遍。
张丰毅应声横移一步,让开伊万诺夫的目光。他有意使伊万诺夫见到一直在他身后,保持默然的乌普霍夫。
张丰毅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我的雇主已经来了。”
伊万诺夫努力回想着。忽然她猛地睁开两只狭长的杏眼,像小女孩般惊讶地叫道:“原来是乌普霍夫先生啊。”
她张开双臂,热情地迎了上去。“见到您我太高兴了,您应该早和我通知的。说不定,您以后还会有想杀的人,我们本部是很欢迎老顾客的。”
一脸严肃的乌普霍夫礼貌地避让过她,并没有与她拥抱的意思。伊万诺夫也不觉半分尴尬,她自顾自地和乌普霍夫搭起了话,语气温柔无比。
“乌普霍夫先生,如果是您向我们求助,我们是一定会答应的。如果您愿意听从他的意见,我们也会全力支持呢。”
乌普霍夫正欲替张丰毅发言,张丰毅却先他一步说道:
“我们需要的,就是让本部收拾烂摊子。其它的你们什么都不用做。我不能以一个杀人逃犯、一个危险暴乱分子的身份,继续进行我雇主的任务。”
“除了给我的身份洗白,我还需要雇主家附近的监控录像。你能帮我把它调出来吗。”
“这也是为了雇主的委托。”张丰毅再次声明道。
伊万诺夫耸了耸玉肩,似乎对张丰毅的态度颇感无奈。她懒散地打开她的皮包,动作轻柔地从里面摸出了一枚五角星状的铜制徽章,随手就抛给张丰毅。
张丰毅反应及时,伸手接住。他把徽章翻过来,仔细地打量着。
铜质徽章的正面是一幅古怪的图案,由蹲伏的雄鹰和扭曲的英文字母组成。
伊万诺夫姿态慵懒地介绍道:
“我给你的宝贝,是一枚美国联邦警察的警徽。关键时候你把它拿出来,就足够应付所有好事者、围观者的打听了。你如果想查看监控,也需要用到它。”
张丰毅摩挲着手里的徽章,徽章的边棱非常突出。伊万诺夫给他的警徽是崭新的,不是从别人衣服上扒下来的。
“你要哪个地方的监控,我也不关心。那也不重要。有了警察的警徽,你混进警察局应该不难。”伊万诺夫百无聊赖地说道。
“警察调控监控录像时是用U盘、录像带转录的,所以警察局肯定还留着一份。至于调取监控的理由,回答警员的借口,随你编喽。反正能帮你们的,我是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