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声势巨大的爆炸在他的头顶上方产生,声音震耳欲聋,一时间地动山摇,地下停车场的房顶轰然四分五裂,大块的水泥楼板落了下来。张丰毅只能没命地往前奔逃,越走越黑,晃动的地面平息下来,水泥粉末扑簌簌地散落。
张丰毅听见爆炸的声音止息,于是慢慢地走出来,小心地绕开那些横七竖八的钢筋,望见了微亮现出些许蓝色的天空。就在这时,他用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架直升机,朝他这边靠拢过来。
舱门边站着手持肩扛式导弹的克莱尔,她一看见底下的停车场出口有了张丰毅的身影,就朝旁边的本部人员伸出手来。一枚圆锥形的导弹被放到了她的手上。
手脚麻利地装上弹头,几乎在张丰毅刚看见她的长发的时候,一枚导弹便被射出,张丰毅心头警铃大作,拔腿就跑,脚刚一离开地面,剧烈的火光便吞噬了甩在后面的钢筋水泥。
火焰在翻滚,炙热的火舌灼烧着空气,张丰毅几步跑开。飞机上的克莱尔看着他匆忙逃亡的背影,面色冷漠道:“跳伞,把他给我围起来。”
舱门内的黑暗里一时间显出三五名本部人员的身影,他们头戴钢盔,背负降落伞包,跟舱门边的克莱尔打过招呼就跳了下去。
层层叠叠的楼宇间,这三五名本部人员的身影显得分外渺小,待到得一定高度,棉花般的降落伞便倏然展开,高低错落的城市建筑中,降落伞悬吊着他们缓慢地飞翔。
张丰毅感到灼热的气浪拂过面颊,直跑到纽约刚睡醒的街道上,才慢慢回过身来,望着由不同方向朝他逼近的本部人员。忽然手一伸,眉头一皱集中注意力,一根不易察觉的银色钢管便由高矮不一的城市飞上了朦胧发亮的天空。
那钢管速度极快,如一颗发射的卫星般撕开天空涌动的气流。从张丰毅的角度观看,则细若银针,微小到不可察觉,运动的轨迹宛若一条银线笔直地飞上天空中的云层,纽约的高楼大厦很快就被他甩在身后。
第一名接近地面的本部人员满脸惊恐地看见了前面的虚空里,一支银色的利箭呼啸而来,微小若光点的箭尖正对着他的胸膛。可他的尖叫尚未来得及喊出,那支锋利的箭矢便带着尖利的啸音刺入胸膛。
浩漫长天里绽放一缕微不可见的血花,银色箭矢从那名本部人员的背后飞了出来,而后绕过一个足能涵盖大半个足球场的圆圈,飞进另一人的脊背。血花悄无声息地绽放,银色箭矢根本毫无停顿。
转眼间,悬浮在空气中的本部人员便被一条极细的、转瞬即逝的光线一一贯穿胸膛,微小的血花不停绽放,那条银线在几百英尺上弯折又消散,仿佛是在头顶的云层上作画,银白的线条彻底消散时,银白钢管径直往下急速下降,如同陨落的陨石一般。
张丰毅望着直升机里的克莱尔,伸手握起,只听一声微弱的摩擦声,他攥起的虎口中便握了一根泛着银光的钢管。
直升机悬停在那里好一阵子,克莱尔和张丰毅隔着很远的虚空,意味深长地对视着,他们都没有有所动作。直升机背后深暗的天空在被由东边升起的明亮侵蚀,一点点地变白。
突然,直升机垂下一条黑色的伞绳来,凭借全息瞄准,张丰毅可以看得很清楚。里面的本部人员把舱内的绳子扔了出去,蚓蛇般的绳索在空中下落并且舒展开来。
舱门边的克莱尔把肩上的肩扛式火箭筒交给旁边的本部人员,里面的人拿出了极重的榴弹发射器。她一步跃下直升机机舱,探手一拉绳子旋即单手悬吊在了绳子上。
一手拿着修长的钢剑下垂,一手攀附绳索,克莱尔顺着绳索开始下滑。然而就在她刚刚出舱的那一瞬,里面的人把榴弹发射器漆黑的管口伸了出来。
张丰毅倒抽一口凉气,转头疾步跑开,炽烈的火光在他的身后爆发,烟火四溅,一时间飞沙走石,路面被高温和卷起的沙石笼罩,高强度的气浪半推着他向前奔跑,跑出很远才扑倒在地。身后爆炸的余波消失了。
爆炸的声音震得张丰毅脑袋一阵发懵,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前边是一处街道的分岔口,张丰毅一个急转弯脚步飞快地往前逃跑,两边沾满露水的树木和小草瞬间被燃烧的火焰映亮。
张丰毅奔跑的方向上,天空越来越明亮,出了本部大楼的停车场,便是一片绿化很好的区域。有居民居住的楼宇在林荫中间若隐若现。
克莱尔跳下了伞绳,提剑冲出湿淋淋的草坪,转头便跟上奔跑在林荫路上的张丰毅。直升机上的本部人员和克莱尔配合得相当默契,张丰毅跑到岔道口时,便见一枚导弹轰然飞进旁边的草坪,霎时泥土四溅,乌黑的泥里喷出大团炽热的光焰,张丰毅只好急刹车拐进另一边。
然而面前出现了一道一人多高的铁丝网,张丰毅看着铁丝网往后退了退。他转头一眼瞥见了后面的蒙面女子,克莱尔几个箭步提剑抄到近前,剑身的银辉一闪而过,张丰毅侧身避开,抬腿一踢,踹中克莱尔的腹心。
克莱尔当即被踢得倒飞出去,张丰毅抬手控制着手里的铁管,倏然飞出掌心,一股风般冲到落在草坪上的克莱尔近前,钢管扎进他脸颊边的土里。
“这是警告。”张丰毅对她说,他仰起头望了望在头顶盘旋的直升机。像随时准备捕猎的鹰类一样,一旦选准了目标,便停滞在高空。
张丰毅都没有注意到那柄榴弹发射器究竟在哪里,就转过身来,沿来时的林荫道奔跑。一泼突如其来的泥土碎粒扑打侧脸,一颗威力巨大的炮弹在他身边的泥土里爆炸,响亮的音波震得他阵阵耳鸣。
妖异的火焰片刻之间就将泥土炙烤得滚烫,半黑半灰的烟雾从里面的大坑里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