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
暗夜中一道疾风袭来,是三号的手掌,克伊兰赶紧横刀挡于面前,却不想三号径直握住刀刃,任刃口割开皮肤淌出鲜血,随后向后一收,把克伊兰的匕首夺过,反过来握着刀刃就向前一刺。
他的攻击很简单,甚至都不经过大脑思考,竟然想到用刀柄来捅克伊兰。闷击一下,克伊兰嘴里一甜,匆忙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三号把刀往天上抛了一下,落下的时候正好握住刀柄。随后突然发难,动作飞快,刀尖的寒气仿佛无处不在,朝着拼命闪避的克伊兰袭去。
克伊兰仰头闪过平挥而过的寒芒,一手暗自掏出腰间的手枪,冲着三号的胸膛开了一枪。贯穿的弹洞在冒血,可月光下的三号好似露出了狰狞的微笑,举刀过顶,势若雷霆。
克伊兰把最薄弱的部位暴露出来了,三号霍然将那把匕首刺进他的腹心。克伊兰顿时口吐鲜血,一股血泉从嘴里喷洒而出,刀刃的冰冷在他的肠子里搅动,他踉跄一步,摔倒在地。利用这短暂的间隙,才勉强与三号拉开了距离,克伊兰竭力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腹部的伤口匆忙往回跑。
三号又是冷冷的一笑,把玩着手上的匕首,然后奋力甩出。这一点银光在森林里分外耀眼,划过一条漂亮的弧线即没入克伊兰的后背。克伊兰一下扑倒在地,鲜血如河般从他的身下流出,沿着逃跑的路线直抵三号的眼前。
皎洁的弦月照耀着略显阴森的森林,黑暗的血流在三号与地上近乎尸体的克伊兰间蠕动着。他忽然出声道:“你是哪批人。”
“我以前见过警察,他们会去山上抓纵火犯,可你是什么人。不为我来,是为谁,你来这里的原因,我看跟我有关。”
克伊兰趴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才翻过身来,一边看着他思索着如何回答,一边撕开一截衣服,拿它为伤口包扎。湿滑的血液在指间和衣服的缝隙里流动,他用尽最后一份气力说道:“我是制造你的那批人中的,他们让我看管你。”
“你对付我那么小心,干嘛要上岛呢。明知道上岛会丢掉性命的。”
“你管这些做什么。”
“我很好奇,我说了,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最聪明的一个。”
“从本部的实验室到这里,你见过多少人,即使是他们当中最聪明的,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骄傲的事啊。”克伊兰此时已把腰腹的伤口缠好,从容不迫道:“我想我们可以做个朋友,你放我走,我用些东西和你交换。”
“我是没见过多少人,可有许多人想杀我,他们愚蠢又轻敌,每一个想杀我的人,最后都被我反杀了。”三号邪魅一笑,“遇到我时,你跑了。”
“可我最后不也是被你反杀了吗。”
“你让你的人逃走了。”
“你脚下的那几具尸体。”克伊兰有些迟疑。
“自你上岛,我总共杀了两个人。你看到的尸体,是属于那批上岛的警察的吧。”三号似乎对他的过往记得很清楚。
“那批人,没被你全杀掉,算上靠我掩护的那批人,看来我的队员们已经跑了。”
正此时,天边突然放亮,乍一看以为是爆炸产生的火光,实际却是刺眼的照明弹,本部人员们借着这片刻的光明,快速上船。沙滩边的汽艇吃水线转瞬就下降了几英寸。
克伊兰嗓音清亮道:“老规矩,他们离开,我汇报安全,通常都是用信号弹完成的。”,他这话是对三号说的。
吃劲地硬从地上爬起来半截身子,然后从腰里拔出一把专用的手枪,朝着天上射击。
三号看见那枪口冒出一阵青烟,旋即有一颗似明似暗的星星钻进浩瀚的夜空中,发着的是彩色的光。他眼眶中的猩红色渐渐褪去,如涌起时一样难于预料。他微带茫然地看了看半坐的克伊兰,然后说:“看起来,我能和你聊会儿天了。”
“就怕我撑不了多久了。”
“我清醒的时候也有限,你们的实验提高了我的大脑水平,起码能让我和别人交流了。”这个清醒的三号表情颇为满意。
“你感激本部的实验吗。”
“不感激,”他很快表示否定,“你们的实验还是没能给我想要的生活。”
“那实验本来就不是为你准备的,”克伊兰直截了当道:“真正的受益人是老板,以及本部的几大元老。如果像我一样的人,能为本部做出特殊贡献的,应该也能吧。”
“我不过是个遭遗弃的废品罢了,”三号嗤笑一声,“要是可以,真想把你们所有人全留下,好歹弥补一下我的损失。”
克伊兰感受着身下传来的冰冷,临时的包扎还是没能挽回他的生命。他失血过多,已然濒临死亡,眼前还一阵一阵的发黑。
“问你件事,除了那些警察,你还和谁交过手。仔细回忆,不要急着回答我,你好好想。”
三号笑了笑,像是冷笑,好像不太乐意为他的缘故而耗损脑力。但他仍然是说:“除了你们,除了穿黑皮的警察,就再没有了。噢,兴许被我杀掉的渔民也得算在其中。”
克伊兰把枪、匕首、子弹,以及一切随身携带的战斗用品都扔到一边。这些物品很重,像块石头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耗尽最后一点力气解开腰带,有气无力道:“那么,你没见过他了。”
“见过谁,你把他的味道描述一下,我说不定能回忆起来。”
“我又没吃过人肉,怎么知道他的味道。”克伊兰感觉有些好笑,于是笑出了声,“他是个中国来的年轻人,一进本部就当了叛徒,我就说外面的人不可靠,从旧有的黑道家族选人出来,才是我们的一贯作风。”
“你一笑,血流得更快。”三号提醒他。
“怕什么,都要死了,不得让我快活一番吗。”
“也许你去杀他,比上岛找我要容易一些。”
“不,我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