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帐户上写的是你的名字,那当然是你的钱。”舒文滔表现得很像大方又有钱的父亲。
“可我从没有为这些钱付出过一滴汗水,是你要给我的,”舒嘉正声道,“这些钱既然不属于我,为什么我非得背负着他们。
我要过真正意义上的独立生活,过所有像我一样年纪女孩的生活。
然后才是自由、梦想与人生的独特境界,这是我要追求的。假如我只是想一个世俗意义的景点,很早之前我就能辍学了。我相信凭你的财力,供一个大手花钱的浪荡女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我打到你账户上的钱,你一分也没用过?”舒文滔咬着嘴唇,面色难看。
“高中一毕业,我就开始做短工了。做的工作是什么,你没有必要知道,因为那会掉了你的身价,你可能会感到耻辱。与其那样,还不如我这个做女儿的少说几句。”舒嘉滔滔不绝,“上大学期间的全部花销来自于我勤工俭学得来的收入,你的钱我没有用过一分。”
“女儿用父亲的钱,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舒文滔反问。
“十八岁以前确实是自然的事,但十八岁以后,放在美国的家庭就不常见了。我不愿做那例外的一个,我始终认为我和其他的女孩毫无区别。”舒嘉的态度不卑不亢,即便面前站着的是她的父亲。
“好吧,这件事以后再谈,”舒文滔挥挥手,好像要把心头的愁绪驱散开似的,“无论怎样,你不能在今天的场合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做一个淑女该做的。
别给我们舒家和纽约黑手党的兄弟们丟人现眼,把你在学校的脾性收敛几分。”
舒文滔这是放了重话,舒嘉听了也仍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还反问舒文滔:
“如今什么年代了,您为什么仍然操着从国内带过来的那副传统。您也不能算作符合正统要求、勤恳持家的好男儿吧,既然这样,怎么还要要求别人守着早已过时的道德准则呢。”
舒文滔无奈地一摊手,以父亲惯用的深沉语气说:
“我的话,虽然有些地方不在理,可是今天你必须得照做,就当是看在纽约黑手党兄弟们的脸面上。只是要求你老实点,别弄出什么乱子。”
“论老实,我一直是最安分的那个。”舒嘉一字一顿地说,然后就别过脸去,不再看她的父亲。
张丰毅觉得有些好笑,他和莱纳等人光顾着在旁看热闹了。
和舒文滔、莱纳一同来的,有许多纽约黑手党的高层,此时全是围在父女俩附近,时而轻拍舒文滔的肩膀,叫他多宽容女儿一些,时而窃窃私语一阵。
但是没有人敢围拢到舒嘉和张丰毅的身边,因为这位大小姐的见解独到,像他们黑帮这样注重传统的职业是难以理解年轻人的想法的。
最多就是在事后指责她几句,将舒嘉未出阁前的名声再败坏上些许。
莱纳作为纽约黑手党的教父,和舒文滔最亲密的朋友,便近前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他笑盈盈地劝解舒文滔:“一次普通的会面而已,何必伤了父女间的和气呢。我们只是要讨论一下货物的价钱,很常见的公务。
别说是客人尚未到场,就算大小姐真的搞砸了纽约黑手党的事情,怎么能因此就训斥她呢。”
舒文滔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看着舒嘉头也不回的背影没了先前的严厉。
而舒嘉都走了,张丰毅哪能再待在舒文滔的跟前呢。他赶紧就跟了上去。
舒嘉似乎是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便径直上楼。对她的父亲,她一向不是吵架,就是态度冷漠得如同陌生人。
固然是个性使然,也跟她们间长久以来的矛盾有关。
此时酒店外面迎来了最后一位客人,同时也是最重要的客人。
朗纳德带着简单的几样随身物件下了车,纽约黑手党的高层们远远地望见,便纷纷出门迎接。朗纳德的面容着实漂亮,即使在路上,也总能吸引好多女性的目光。
他一抖鬈曲的短发,提着沉重的箱子进了酒店。出行的装束和携带的装备都是简约之极,就连乘坐的汽车也是最平常的出租车。
舒文滔和莱纳率先迎着朗纳德进了门。
师长事先已经说过,将原来的中介替换掉,既是对纽约黑手党的尊重,又是交易中的一层保障。他们对朗纳德的英俊并不感到惊奇,能让万里之外的那位大军火商如此重视的人,想必是极其非凡的人才。
会议室是临窗的一间屋子,落地窗的窗户全部打开,纽约的高层楼宇环绕着装饰雅致的酒店。外面的风景一览无余,尽是拔天倚地的高层建筑,有华美的玻璃反射着晃眼的白光。
房间不大,但刚好够纽约黑手党的高层们入坐。
总共级别能够参加这种会议的也就只有几个,不过两手之数,空间相当宽松,凉风习习令人舒适。
为了绝对的安静和保密,舒文滔把一层楼都腾了出来,偌大的楼层空空荡荡的。只有在楼梯口的位置安置了大量的专业保镖,全是跟了舒文滔好些年的。
他们用的只有一间房间,却费了如此一般的周折,从中也可见出纽约黑手党的财力若何了。
舒文滔和莱纳先进去,再次才是朗纳德。当他见到桌上坐着的一男一女,先是一怔,而后赫然想起了那男子是谁了。
这两个实验品他虽则只见过寥寥几面,但留在他脑海中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因为从他们逃跑的那一天起,他日日夜夜思慕着的就是实验的成败与否。假如成功,他和师长都将达到常人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甚至突破历史和人类的极限!所以他把这两人的面容牢牢地印在了心底,细致到每一根发丝,更遑论曾直接跟张丰毅面对面交流过的师长了。
如今恰巧碰到了苦苦搜寻的、活的实验品,他的内心简直乐开了花。
要不是顾忌着毫不知情的舒文滔,他的嘴角几乎要绽出笑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