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 二十二 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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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达鸡鸣山下,江远行还未等马站稳便翻身下马,一路上身体一直紧绷,让江远行甚至想起了以前训练中一站就是半天的军姿,同时前两天突然闪现的画面也有一些再次闪现,卧在雪窝中一动不动,当时是在做什么,江远行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扶着丁灵下了马,丁灵极不合形象地在地上跳了两跳,来回扭动了一下腰身,接着伸展一下手臂,然后便再次站直,那种拒人以千里的感觉再次降临在这个灰袍身影上,好像刚刚扭动身体的是另外一个人……

抬头望去,鸡鸣山上绿树葱葱生机盎然,然而江远行却有一种感觉,那里似乎存在着一个深渊,要将自己吸进去。

在近处走了走却未发现上山的路,山脚下有几个茅草屋,江远行牵着马走了过去,打听一下也好。

走近却有些失望,茅屋大多已经非常破败,显然已经早已无人居住。直到走到一处相对较好的草屋前,江远行看到一个猎户打扮的老者,才算松了口气。

老者看面相已经五十开外,但身手却并未迟缓,显然是常见穿山越岭之人。

老汉正在收拾东西,看到来人只是向这边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江远行走近道:“老丈,你可知这鸡鸣寺该怎么走。”

老汉缓缓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江远行:“你们想要上山?”

江远行注意到老人左臂上一块白色麻布,知道老者家里有人过世,道:“正是,还请老人指路。”

老者面色依然冷冷地,转过身去继续收拾东西:“想送死就顺着前面那条路上山就可以了,不想死就离这里远点。”江远行极目望去,果然看到山脚下被绿树覆盖的一条极不起眼的路,如果不是老人指点真的很难发现。

老者的话却让江远行大吃一惊,事先也知道山上近来有一些诡异传说,却不想怎会涉及到生死,只听老者继续道:“想上山猎奇探秘的公子哥见得多了,从来只见过人上山,却没见过人下山。你们要是求佛,趁早去定山寺,栖霞寺,来这里只能求死!”

江远行看了一眼周围,奇怪道:“我所来不为求佛,而是有极重要的事要事,必须要山上,还请老丈相告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者看了江远行一眼:“如果有生命危险,你也坚持要上山?”

江远行想起游帅的托付,想起过往,目光坚毅地道:“是的!”

闻言,老汉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江远行赶忙把近旁一个坐垫递过去,老汉看了江远行一眼,坐在那里:“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江远行有些奇怪,道:“这里,鸡鸣山?”

老汉从背后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个烟卷,点燃了坐在台阶上道:“这里本叫礼佛村,我祖上三辈都在这里做猎户,除了上山打猎之外,给上山礼佛之人提供一些茶水香火,我们村中的人也都过得不错。”说到这里,老人长叹一声:“但是自从大概十年前开始,山上就一直发生一些怪事。”

这些“怪事”江远行也听小灵通说到过,但是显然老人的信息要更接近真实,更可靠,便道:“什么怪事?”

老人嘬了一口旱烟,道:“起初都是一些小事,有的香客在山中迷路,走了几个时辰也没走到鸡鸣寺,最后不得不下山,他们说这是鬼打墙,本来以为是香客不认路,走到了岔路中,但是后来这样的客人越来越多,鸡鸣寺闹鬼的传闻便流传开来。也有客人遇到一些野兽,这也本是平常之事。”

江远行心道,原来闹鬼是这么回事,便问道:“这上山之路是否复杂?”

老人脸上迷惑之色一闪而逝:“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从山脚道鸡鸣寺只有一条路,就是那条,怎么走都不至于迷路。”顺着老者的指点,江远行的确可以看到绿树轻松中间一条时隐时现的白色路径。

老人继续道:“但是鸡鸣寺名气太大,很多香客一定要来这里拜佛,鸡鸣寺的香火倒不因这些受到多大影响,香客顶多无功而返,他们反而觉得这是佛祖对自己的考验,直到三年前……”

江远行体味着香客们的心理,人往往选择相信自己相信的,而非相信真实存在的。老人继续道:“直到三年前,出现了第一起人命。一个香客山上后三天都没有下山,还好香客家里有些势力,发动了附近的猎户上山查找,我也在上山的众人之中,当时那尸体真是……惨不忍睹。”

江远行心里一惊,原本以为只是些山野传说而已,竟然真出了人命:“那人是怎么死的?”

老人道:“那就不得而知了……那人全身并未受什么伤害,只是衣服有些破损,身上的钱物也并未丢失,但是人头却不知去了哪里。”

江远行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财物未被摸走,就说明不是遇到贼人,但若说遇到了野兽,这野兽又怎会不吞噬身体,只有人头消失?如果说是失足跌下山崖就更不可能了。

难道这山上真有什么凶邪之物?江远行等着老人继续说下去。

老人道:“那一年类似的死亡出了好几起,上山的香客便越来越少,我们这村子没了香客的茶水钱,很多人也就渐渐搬走了,而我和儿子因为可以打猎,便继续留在这里,落叶归根,这根咋能说变就变。没想到却害了阿良,唉。”说罢老者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阿良,显然就是老者的儿子。

江远行追问道:“老丈,阿良怎么了?”

老人抹了一把眼泪:“三天前阿良上山打猎,直到现在还未回来,必然是凶多吉少,以往客人只要上山一天未下来,山下人就知道只能收尸了……我老李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没想到却要黑发人送白发人。”

江远行看着老人的悲戚,心中升起一股同情,老来丧子实在是人生最悲苦之事,同时也惊讶于这山上情形的妖异。

却见老人悲泣过后脸上现出坚毅之色:“我本来还在想逃离这个地方,但是看到你们想要上山,这位大人……你现在还敢上山吗?和我一起上山。”

江远行终于明白了老人为何愿跟自己两个外人说这么多,原来是想找自己一起上山,但是假如老人不进行说明而是直接带自己二人上山,恐怕会更容易一些,老人却要将一切说清楚,再让自己做出选择,江远行心底升起一股敬重。

江远行一抱拳:“请老丈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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