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刀……”
“你想到点子上了,乔姗。”
爱德华振奋地拍了拍掌,“关键就是武士手里的刀。”
他从双肩包里翻出一张A4纸复印的照片,照片背景像是某大型考古的现场。
“这就是那把刀?”
“注意看刀刃,你们。”
爱德华指了指刀刃上发亮的灰绿色晶体:“谢齐林和我都认为,这上面的灰绿色玩意儿,就是杀死神秘人和K的关键,很可惜,我们对此一无所知。”
他叹了口气,“说实话,我觉得自己身为备用方案的执行人,未免有些鸡肋。”
“只有其它的办法都失败,山穷水尽了,才会傻到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神话般的历史故事……”
“乔姗,刚刚你问我,如果真的有办法杀死K,我们为何还要苦苦纠结于那几枚U盘?现在你知道了吧?谢齐林是觉得这个方案玄虛,不大会有用……哎!”
“有用。”
“什么?”两个大男人同时把目光转向乔姗。
乔姗摸了摸那张照片,抑制住心里的震骇,重复道:“这个办法有用!”
“怎么说?”爱德华问。
乔姗把照片托起来,伸出右手的食指,点在那锋利的刀刃上,她感觉自己的手就要出血:“这一层绿色的东西,我……我……”
“你有?”张怀满狐疑地问,有些破罐子破摔开玩笑的性质。
“嗯……就在我书桌的抽屉里。”
……
……
那是7月初的事了。
深夜异闻第三夜还没有开始,乔姗在家里准备着“丑女宴”故事的讲述顺序。
她给钱大旭拨去了几个电话,意在核实自己没有亲身参与的故事情节。
十分认真的是,乔姗耗费了七天时间,把整个故事用电脑写了下来,权当做深夜讲述的底稿。
“我写了五万多字。”
她说,“写着写着,我就对‘丑女宴’产生了一些新的猜测和疑惑。”
“例如,顾警官和我都有过的怪梦,那抱着襁褓的老人,和一个高速移动的瘦高人影……”
“事后想想,那个老人必定就是K吧,襁褓里的是丑女皇……而那个高速平移的人影,或许是丑女皇的妈妈什么的……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东西。”
“还有一件事让我愈发疑惑——那就是刘泽超临死前,赠与我的钢笔。”
“他的原话是‘拿着,关键时候或许有大用’,到底是什么‘大用’,跟这个故事本身一样地暧昧不清。”
“我猜这笔或许是K送给他的,甚至也有可能是他偷的,在邪神的眼皮底下……总之,听语境,我觉得这‘大用’一定跟K有关,一定。”
“一番思考无果后,我决定切实地去探究一下……我拔开那镶金奢华的笔帽,里面的笔尖也是全金的,并不是镀金,更不是学生钢笔那种金色的料……”
“我痴迷地看了一会,仿佛精神就要被那瑰丽的笔尖给吸进去……”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我摊开一张草稿纸,在还没确认里面是否有墨的情况下,一笔写了下去。”
讲到这里,乔姗停住了。
张怀满一声不吭,爱德华.克里斯托弗喘着母牛般的粗气。
她做好准备后,继续往下说:“我写了刘泽超三个字。”
“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你们绝对无法相信的事情。”
……
灰灰绿绿的晶状墨水,十分好看,就像是饰品店里卖的那种装饰砂。
同时,也给人一种鬼魅的感觉。
这笔不是用来写字的,不容置疑。
乔姗看着已故男友的名字开始冒烟,整张纸沙沙作响,然后,竟然直接烧了起来。
是那种吹也吹不灭的鬼火。
最后,奇异的是:那火只烧掉了笔迹触及的地方,就像是有人拿刘泽超的名字,镂空剪了一个纸花……
乔姗拆开笔管,发现里面灌满了灰绿色的晶状墨水。
“你确定那墨水是,灰绿色跟这把古刀上抹的东西一样?“张怀满磕磕巴巴地确认道。
“完全一样。不信的话,我待会就去给你们拿过来。”
“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爱德华.克里斯托弗的声带颤抖着。
“我们刚刚变现了一个最不可行的理论。”他兴奋地大喊,“也是杀伤力最强的……乔姗!”
“干什么?”
“我们现在就去你家,把那支钢笔找到!”
“然后呢?”张怀满实际地问,“找到然后呢?”
“然后,我们可以把笔管里的晶体取出来,融到一把刀……或者是子弹!对!融到子弹上!然后就可以一枪……”
“一枪崩了空气吗?”
张怀满显然也是亢奋的,跟爱德华一样,只不过,他在亢奋的同时,让自己依旧保持一颗怀疑和理智的心。
“我想我们应该把它融在一颗定位导弹上,哈!开玩笑,我的意思是,K不是一根柱子,说找就能找到的,反之……”
“也对。”爱德华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跌坐回沙发上。
“我们可以找肖冰呐,找他帮忙。”
乔姗说,“他或许能够找到K的位置。”
“肖冰?!”
张怀满受到了惊吓,“你疯了,你找肖冰?她疯了,对吧爱德华,她疯了!”
“她没有疯。”爱德华.克里斯托弗拍案而起。
“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某种程度上的朋友,在这里,我想用‘盟友’这个词更加合适一些,就像是国家与国家之间常有的一种概念。”
“非敌,也非友?”
“bingo,张医师!看来你还是蛮聪明的嘛!”
……
……
“那些人来讯息了。”
“就是帮我们消失的那一伙人。”
曾经是程瑶的女人,闻言,关掉了煤气灶,从厨房里出来,看着曾经是肖冰的男人:“出什么问题了吗?不会吧?”
“他们给了一个电话号码,说事关重要,叫我打过去。”
两人对视了几秒,空气静默得像是在夜里。
“别打过去。”
“为什么,万一真的是急事呢?“
“你想想看,我们变成吴晨旭和郭琦之后,有结交过什么人吗?”
“还没有……”
“所以,这通电话肯定是找程瑶和肖冰的。”她激动地说,“程瑶和肖冰已经死了,死在外滩,死了!”
“可是程瑶,万一……”
“我不叫程瑶!”曾经是程瑶的女人惊叫,吓到了曾经是肖冰的男人。
“好吧好吧,我们不打过去了,不打过去。”
“今天晚上本来是要去看电影的,不是吗?”曾经是程瑶的女人重新打开了煤气灶,翻炒着锅里的速冻虾仁,一边说道。
“就跟其他人一样,看一个很俗的国产爱情片,然后嗤嗤地哭,哈哈地笑。我好久没这样了,那个,你还是会陪我去吧?”
“当然。”肖冰说道。
“嗯,那个,吃完饭就走吧?”
“你不觉得这有些自欺欺人吗?”肖冰有些受不了了,隔着厨房门问她。
她没有听见,自来水冲洗炒锅的声音,像是某种高威力的生化武器。
肖冰又问了她一遍。
“为什么这么说?”程瑶端着一盘虾仁走出来,一脸受伤地看着他。
“我们叫什么?”
“程……郭琦,吴晨旭,不是吗?”
“但你这么叫过我吗?”
肖冰质问,“或者说,你真的这么叫过自己吗?郭琦?总是‘那个,你在干什么’,‘那个,什么什么好不好’……我觉得我是有名字的,而且,我的名字肯定不是什么吴晨旭!什么鬼!”
“我还以为我们达成了共识,很早的时候。”程瑶哆嗦着把盘子放到餐桌上,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厨房,开火炒菜,像是一种刻意的逃避。
那若有似无的啜泣声从里面传来,肖冰没有怜惜,反倒更加愤怒:“或许我们应该认清事实,换句话说,程瑶,你应该认清自己心里已经认清事实的事实。”
程瑶狠狠地哭了出来,不顾还开着的明火,飞奔出门。
肖冰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面,无解地发抖。
最后,他拨通那则电话。
“喂?”
“肖冰你他妈的!”
“……”肖冰吓了一跳,“张怀满?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放心,混蛋,你和你的小女友还没有暴露。”
张怀满说,“我们是通过一些灰色手段找到你的。”
“例如?”
“例如法国的地下帮派。”
“嗯?”
“听着,肖冰。”
张怀满压低嗓子,是说到了重点,“我们知道你大概是跟K分道扬镳了,你在躲着他,不是?我们有一个方法,能够杀死K。”
“杀死K?”
肖冰过于用力地大笑,“你傻子吧?你知道那个老不死刀枪不入?我告诉你,如果真的有杀死他的方法,他妈的早死了,这世上,有数不清的人想要杀他,或是想要夺权篡位的……”
“你想要他死吗?肖冰?”
“……”肖冰呛住了,也可能是刚才笑得过猛——
他想起程瑶在外滩跟他说过的话,和自己对此的感受。
“肖冰?”
“你真的有杀死他的方法,什么方法?”
张怀满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他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怎么样?你到底……”
“我明天给你答复,你太激动了,好好睡一觉吧,张医师。”
挂掉电话后,肖冰关掉已经把锅子烧焦的灶台,出门去找程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