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沈海峰就被宋文祥派去了袁家集,临行的时候沈兰准备了些带给家中二老的东西让徐妈妈拿过去,她却没有再去见他的打算,虽然沈海峰跟她说的那些个话,她并没有跟宋文祥说,可是心里终归是有了疙瘩,所以也不大打算跟沈海峰深交,最多就维持个面子情算了。
只是这件事情过去没有多久,金州竟然爆发了大面积的时疫,这个时候医疗设施落后,像这样大面积的疫情,通常治理的手段都十分粗暴,所以很多人一旦被发现感染了时疫都会被送出城安置在城外,如此同时还有士兵看守,而那些被安置在城外的人通常只有等死的下场。
将军府因为之前沈兰让人做过一定的防护措施,所以情况比较好,没有出现一个时疫的感染者,这一点还是比较值得庆幸的,不过也因此沈兰愈发注意府中卫生的问题,叮咛府中的人饭前饭后洗手,而且不准喝生水,餐具每天用之前都必须用开水泡过,至于生石灰和熏艾更是不能间断,另外还找了郎中开了清热解毒的汤剂用锅煮了,每天都要喝一碗。
如此一来府里的情况倒也好,沈兰见有效果,干脆就跟宋文祥商量着,将家中的法子散播出去,免得更多有人染病,然后被送去隔离区等死,宋文祥虽然不在意别人的性命,可是既然沈兰觉得这法子好,他也不吝啬,就让人张贴了榜文出去,自己军营中也比照着沈兰的法子实行,如此一来还真挺有效用,至少他军中染病的很少,而金州府的疫情也有所控制。
这次的时疫算得上是全国性质的,所以相较其他地区来说,楚地因为防护措施做得好,不管是兵员还是普通民众死亡率都不是很高,而其他的地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很多地方几乎是十室九空,为了防止疫情扩散,有些地方的官府甚至下令屠杀染病的村庄,如此一来更是怨声载道。
刚进入盛夏,终于时疫得到了控制,好像这个时疫跟沈兰那个时代的禽流感差不多,不耐高温,盛夏到来后,时疫就慢慢退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宁王决定出兵攻打其他藩王,毕竟从老皇帝过世到现在也差不多快一年了,楚地一直养精蓄锐,这次时疫因为控制得及时,倒是没有对楚地得老百姓造成太大的伤害,相反其他的地方却是元气大伤,正是称他病要他命的大好良机,宁王父子怎么可能会错失如此良机呢?
既然要打仗了,宋文祥自然也不好再留在金州府了,命令发布后就带着部队跟着宁王世子出发了,而沈兰母子三人则依然留在金州的将军府,时疫过去了,沈兰正好可以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铺子了。
而宋家人的人则据闻死于时疫,不过真实情况却并非如此,据宋文祥本人说是将人卖到边疆去做苦力了,这些人给了沈兰那么多苦头吃,让他们死掉在他眼里却是太便宜了,所以宋文祥直接就把人弄到边疆了,至于董家母子也因为受到宋娟的牵连一起被卖了,说起来倒是无辜。
因为天时地利的原因,这场战争并没有打太久,年底之前就差不多结束了,除了个别顽抗的地区,大部分地域都已经被宁王所收复,如此一来宁王准备开年前在京城登基为帝,历时一年多的动乱总算画上了一个句号。
战争接近尾声的时候,宋文祥就派了人来接沈兰母子进京,所以在皇帝登基以前,沈兰就拖家带口一行人进了京城,进了京城的城门,沈兰还有些恍惚,她原先不过是一介农妇,慢慢走出大山去了金州,而现在更是进了京城,这一路走过来还真有些不可思议。
城门口宋文祥骑在一匹白色的马上,满脸期盼地等候着,等到沈兰的马车进了城,立马匆匆迎了过去,算算时间他们已经大半年没有见面了,自从他离开金州,追随世子打仗以来,就没有再见过沈兰母子三个了,说起来倒是想念得很。
骑着马缓缓朝着沈兰那极富特色的马车走了过去,赶马车的是将军府的人,一看宋文祥迎了过来,忙停下来了马车,车里坐着的沈兰感觉到马车停了,刚要让车里伺候的徐氏问一句,就见车门被猛地从外面拉了开来,一抬眼就望进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里,顿时心跳不禁有些加速。
“兰娘。”伴随着略微低沉的呼唤,一只略显粗糙的大手伸了进来,鬼使神差的沈兰竟然将自己的手也伸了过去,只见那人一用力,沈兰就被拽了过去,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抱着她,将她抱上了马。
还不等她坐好,马上的已经低下头,埋首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吸了口气,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兰娘,我好想你。”
耳畔的话语并不动人,可是此刻沈兰却忍不住红了眼眶,原来思念并不属于她一个人。
“爹爹,我也要,你不能只要娘,不要石头啊。”早已记事的石头,见自个儿娘亲被爹抱走了,顿时不干了,立马出声喊道。
听到儿子的声音,沈兰这才不好意思起来,貌似他们这会儿孩子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搂搂抱抱好像有碍风化吧,想到这里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了,随即想起害自己出丑的人就在跟前,忍不住抬头给了对方一个大白眼,宋文祥见了并不以为忤,反而呵呵笑了起来,并朝着车里道:“行,爹爹也抱你,这么久了,石头有没有想爹爹啊?”
说着宋文祥将沈兰安置在马上,又伸手去抱石头,石头立马开心地跑了过去,然后被自己的爹爹抱上了马,如此一来马上就坐了三个人,沈兰见了立马嚷道:“你们父子骑马就好,我还是下去坐马车,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啊。”
“别动,等会儿摔到就不好。”宋文祥赶忙制止,同时示意赶车的车夫赶紧走,如此一来沈兰只得坐在马上了。
沈兰也知道此时下马危险,更何况还有石头,万一把石头摔着了就不值得了,毕竟宋文祥要控制马,再抱个孩子也不方便,于是沈兰干脆把儿子抱了过来,如此一来也算是解放了宋文祥的双手,宋文祥见此顿时忍不住抿唇笑了笑,果断地伸手搂住自家娘子的腰,让人牢牢靠进自己的怀里。
突然入侵的男性气息令沈兰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想要动一动,刚想挪开一些就被腰间的手用力揽了回去,而头顶上却传来宋文祥跟石头说的话。
“石头,爹爹不在家的日子里,你有没有不乖啊?”富有磁性的男中音从头顶传来。
“石头很乖的,石头又跟先生好好读书,也跟师傅好好学武哦。”石头立马开心地对自己父亲禀报道,一副等着夸奖的小模样,宋文祥闻言不禁莞尔,接着问道:“那石头有没有听娘亲的话啊?”
此言一出石头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眼神有些躲闪,死活也不肯开口了,见此宋文祥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我们石头也有不乖的时候哦。”宋文祥笑着打趣着自己儿子。
“哪有,明明是娘帮着胖妞,明明是胖妞不对,娘还要我给胖妞道歉。”石头立刻反驳道,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宋文祥顿时有些听不懂了,于是忍不住问道:“谁是胖妞?”
“宋昭岩,跟你说多少次了,不可以给小朋友取绰号,你怎么还这么喊小雅?”沈兰有些头痛地望着自家儿子。
“胖妞、胖妞……就是胖妞,长那么胖不叫胖妞叫什么?”石头立马反驳。
“石头,怎么跟你娘说话的?”一见儿子如此态度,宋文祥脸上的笑容也隐了去,语气不自觉地严厉了一些,石头被他这么一喝也不敢出声了。
“小雅是我们在金州结识的富商家中的掌上明珠,第一次跟着她母亲来家里做客,你儿子就把人家小丫头弄哭了,还死不悔改,每次见到人家小女孩就喊胖妞,弄得那丫头老哭鼻子。”沈兰没好气地将自家儿子干的坏事兜了出来。
听完沈兰的话,宋文祥倒不觉得什么,这个时候可还没什么尊重女士的思想,所以宋文祥一点儿不觉得自己儿子有错,不过还是开口道:“石头,你堂堂男子汉跑去跟个女孩子玩,羞不羞?”
听了他这个话,沈兰只觉得他们关注的点完全不是一个地方,那边石头听了忙回道:“都是娘要我去陪那臭丫头玩的,我才不要跟她玩,胆小又爱哭,就是个麻烦精。”
“所以以后别带哪些丫头片子玩了,你爹我小时候从来不跟丫头片子玩,你跟你爹学学。”宋文祥继续道。
“就是。”石头也万分赞同。
沈兰闻言回头望向宋文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悠悠开口道:“行,那你们爷俩好好玩,以后可别什么事儿都来找我。”
石头还有些不明白,倒是硬气地回道:“不找就不找,我找爹去。”
宋文祥则觉得大不好了,他怎么忘记了,自家娘子就是他口中妥妥的丫头片子场成的,这会儿好像把娘子给得罪了,忙低声下气地开口道:“兰娘,你这话就错了,你可是我们家的另一半天,怎么能撂挑子呢。”
沈兰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却不肯接他的话,石头倒是开口了:“爹,你不是说了不跟丫头片子玩么?怎么还跟我娘玩?”
一滴冷汗划过发际线,宋文祥深深感觉到儿女都是债这句话太对了,他儿子能不要这么给力的补刀么?
“是啊,那娘下去,好不好?”沈兰皮笑肉不笑地问了一句。
“好啊。”某不知死活的小屁孩倒是答得顺溜。
“好了,快到府里了,你们娘儿两个消停点。”宋文祥赶紧打圆场。
石头一听说快到了,也就不再纠结刚刚的问题了,反而追问起新的府邸好不好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宋文祥却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说让他自己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不一会就到了新府邸的门前,因为恩封还没有下来,所以这府的门牌依然是将军府三个字。
入了府沈兰先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漱一番,而宋文祥则让管家去安排饭菜,等到沈兰和两个孩子换洗一新后,饭菜也都准备好了,宋文祥就让人准备开饭,一路上风餐露宿,如今到了家里终于能吃上一顿安生饭,沈兰和两个孩子都胃口大开,吃过了饭后沈兰让人将两个孩子带下去休息,虽然石头吵着要参观新的府邸,却是让沈兰给驳回了,毕竟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沈兰担心两个孩子适应不良,所以就让人待下去休息。
打发走两个孩子,沈兰和宋文祥这才有功夫坐到一起说话,这么久没有见面,两个人对彼此都有些挂念,特别宋文祥又是去领兵打仗,沈兰留在金州的时候已经是担心不已,生怕哪天就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这会儿自然就忍不住问了起来。
“文祥,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沈兰问道。
宋文祥笑了笑回道:“我要是不好,还能这么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虽然宋文祥说得轻松,可是沈兰却并不相信,这个时候打仗靠的是勇猛,通常主将都是冲在最前面,所以哪怕宋文祥什么都没说,可是沈兰依然觉得那些战场上的日子并不好过。
“你在战场上受伤没?”沈兰又问了一句。
宋文祥轻松地摇了摇头,笑着回道:“你相公可没有那么没用,谁能伤得到我。”
“你就贫吧,难得人家想关心你一下,你就会打马虎眼,刀剑无眼,我就不信你一丁点伤都没受,把衣裳脱了给我看看。”终归不大放心,沈兰开口道。
那边宋文祥闻言顿时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双手抱住胸一副怕怕的模样,嘴里道:“娘子,天还没黑呢,你是不是太性急了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