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孟岩四下张望着,周围环绕着浓浓的雾气,一切都变得朦胧……试探着向前走去,身旁的浓雾随之散开,眼前枝影摇曳,秀丽挺拔的,是一棵棵翠竹!难道我走到听雨轩来了?那,心竹他一定在前面等我!说不定已经备好了一盏香茶,说不定正在擦拭他的“乌鸦”,说不定,他正眼望着这竹林中的小径,等着我去找他!
想到这里孟岩展开了笑颜,大步朝竹林内走去。转过几棵粗壮的竹子,前面不远处,一个浅色的人影映入眼帘。这情景怎么如此熟悉!以前在哪里见过吗?孟岩迟疑着停下了脚步。
只听那人影轻叹了一声,慢慢转过身来,迷雾笼罩间,面目仍依稀可辨,不是心竹又是哪个?!
“心竹!”孟岩高兴地叫着“你是在这里等我吗?”
心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的冷漠让孟岩心中一凉:“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在等我大哥,你见到他了么?”
孟岩慌了:“心竹,你怎么了?我就是你大哥啊!你仔细看看,是我啊!”
“你?”心竹上下打量着他“你是我大哥?你用什么来证明呢?”
“我……”孟岩愣了一下,这怎么证明?“我就是你大哥啊,难道你看不清我的长相么?”
“长相说明不了什么,这世上长得一样的人不是没有……”心竹看了看他,忽然道“既然你说你是我大哥,那我有一样东西给了大哥,你可知道?”
孟岩拼命回想起来:“东西,什么东西呢?心竹没送过什么东西给我啊,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他冥思苦想之际,心竹忽然变了脸色:“你这个骗子,还说是我大哥!我大哥怎么会丢了我送他的东西?哦,我知道了,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大哥,把那东西抢走了对不对?”
孟岩急道:“我怎么会害死你大哥呢,我就是你大哥——靖南王世子孟岩啊!心竹,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就是孟岩……”
“孟岩?你是孟岩?”心竹猛地瞪大了眼睛,忽然怒喝道“就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大哥,还将我给大哥的东西摔碎了!”说着,心竹伸开了五指,冲着自己的胸口一把抓了下去,接着猛地往外一拽,胸口登时裂开了一个大洞,鲜红的血从里面喷涌而出,迅速将他的衣衫染得通红,而且不停地在往外冒,已经蜿蜒成一条小小的溪流向孟岩脚下涌来。
孟岩惊骇不已,想叫却叫不出声,想跑却迈不开步子,只能眼盯盯地看着心竹。只见心竹手中抓着晶莹的一团,却没沾染到任何血迹,慢慢地一直递了过来。
孟岩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水晶,晶莹剔透毫无瑕疵,心中猛然一动,这个情景,自己以前一定是见过的!可不等他想明白,就看心竹唇边泛起一丝惨笑:“你看到了?这个是我的心!我把他给了大哥,可是,却被你弃之脚下,又踩得粉碎!孟岩,我恨你,我恨你!”
随着心竹一声声的恨,那还在流淌的血液忽然燃烧了起来,心竹被裹在了火焰当中,那颗心一点点融化了,心竹的身体也在一点点变得枯焦,可他的声音却一直在孟岩耳边回响:“孟岩,我恨你,我恨你!……”
“不!”孟岩终于大叫出声,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小武揉了揉通红的眼睛,赶紧迎了过来:“世子,你醒啦?您先别乱动啊,老总管已经给您请御医去了……”
“不,我不要御医,我要心竹!心竹,你在哪里?”孟岩一跃下地,脚上连鞋袜都没有穿,身上也只穿着内衣,摇摇晃晃地就要往外走。
小武一把抱住孟岩的胳膊,大声叫道:“世子,世子您别这样啊,要是心竹殿下知道您这个样子,他会心疼的!”
“他不会心疼的……”孟岩直愣愣地看着前面,好像心竹就站在面前一样“他说了,他恨我!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他,我这就去找他,请他原谅我……不,我这么对他,还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谅解……让他打我一顿好了,只要他不生气,我把命给他都行!小武,你别拦着我,你和我一起去吧,帮我说说好话,或许他看你的面子会理睬我也说不定……小武,我求你,帮帮我……”
“世子!”小武抱着孟岩的胳膊泪如雨下“你醒醒吧!心竹殿下,他已经……已经不在了!”
孟岩登时发作起来拼命想甩开小武,口里大叫:“不许你胡说,心竹他还好好的!他在听雨轩等我呢,我刚才还见到他了!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小武哪里肯放,两人争执起来,正乱作一团的关头,门帘一掀,孟诚走了进来,一间屋里的情景立刻吼了一声:“都住手!小武,你这是干什么!”
小武一见老总管回来了,赶紧把手松了,委委屈屈地将事情经过说了,孟岩也不顾老总管阴沉的脸,凑过去求道:“诚伯,让我去看看心竹吧……我不打搅他休息,看一眼就回来!”
孟诚深深地看了他一会,长叹一声道:“世子,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糊涂了,现在这个时候,我必须跟您说实话,心竹他……已经不在了……”不等孟岩作出反应,孟诚紧接着道“世子你要冷静!现在不是你考虑个人情感的时候,皇上驾崩了!”
接连的打击让孟岩缓不过气来,他茫然地看着孟诚,根本无法对他刚才的话作出反应。
孟诚肃容道:“世子,王爷现在生死未卜,您就是我们王府的主宰,您的一举一动,将关系到我们整个王府的生死存亡!皇上驾崩,朝中大臣分成两派,一派以孙维为首支持太子,一派主张睿王继位,但这些人都是以王爷马首是瞻。王爷现在不在,您要早下决断,这可是关系到整个朝堂甚至天下苍生的大事!”
孟岩沉默了,良久才抬起眼来:“诚伯,我知道了,可是,我还是想去看看……他……”
孟诚神色一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世子要是非去不可,那就去吧……只是,您就算不注意自己的身子,也不能就这个样子跑出去啊,若是心竹他在天有灵,只怕……”
孟岩心中大恸,却也知道孟诚说得有理,于是在小武的服侍下换上了一套素色的衣裳,这才出门奔听雨轩方向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