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众人听得比试结果与自己所料大体相仿,纷纷击掌叫好,牧晨与徐凤对望一眼,四目中难掩欣喜之意,仅余的六名大夫中有人欢喜有人愁,徐千穷与李无病未料到以自身医术才落得最后一名,不由得心中惆怅。
姜百草面色平淡,好似事不关己一般,瞥了一眼身旁目不斜视的药老头,忍不住白眉微蹙,苏七娘与欧阳青二人面色倒无多大变化,只是不断闪烁的双眸显示出顽强战意。
钟岐黄话说一半,朝着喧闹的众人双手下压,环顾众人道,
“若无人对比试结果提出异议,那么接下来进入第二轮,治病!”
钟岐黄话音刚落,密集的锣鸣声再度响起,伴随着锣声回荡忽而自大殿角行出一行十余人,其中六人神情或是呆滞,或是癫狂,或是愁苦,均被神医行会杂役用绳子束住手脚牵引前行,为首一人是位二十来岁青年,双手负在身后,忽而跳将起来,戳指指向裁判席五位宿老道,
“哈哈,我是玉皇大帝,你们这些妖魔鬼怪哪里跑!”
众人见他将五位当世名医视作妖怪,不由得忍俊不禁,心道原来这些人是些傻子,莫非这第二轮要将他们治好不成,那可比登天还难,正如此想,忽听得病患队伍中第三人道,
“放开我,我要拉尿!”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那人是个六十来岁老者,老者双眸纯净犹如孩童,只见他话刚说完,便欲伸手去脱裤子,孰料手脚被缚不能解手,那老者冷哼一声不再胡闹,众人只道他病情不重尚有救药,哪知过不多时,随着老者走过地面湿了一片。
姜百草六人眉头微蹙,心想这神医行会也不知从何处找到这些癫狂之人,可谓是煞费苦心,若是这些人自母胎便是如此,想要治好当真难如登天,若是后天造就倒有几分希望,六人眼望着给自己分派的病人一时素手无策,只得照例替对方把脉望诊,好在患者被缚住手脚不能胡来,嘴上的叫嚣六人只做不理。
欧阳青江湖号称‘回春一刀’,仅凭一把三寸短刃可解无数顽疾,然则术业有专攻,由患者病情来看显不是一把小刀能够解决,欧阳青眉头紧皱仔细查探对方脉象,右手诊完换作左手,嘴中喃喃自语,
“狂目妄见,耳妄闻,善呼者,少气之所生也,治之取手太阳,太阴,足太阴……”
欧阳青想了许久,忽而想起《黄帝内经》所载一段话语,不由得双眸微亮,抬手正欲取针诊治,手到半途忽又一顿,犹疑道,
“不对,不对,阳盛则使人妄言不避亲疏……应取足太阴,太阳,阳明诸穴。”
欧阳青思虑再三,始终犹豫难决,眼看过了半柱香功夫,不由得暗自心焦,侧首瞥了一眼身旁苏七娘一眼,只见苏七娘已然想到治病的法子,正在替病人施针治病,但见她手上一把细如牛毛的金针针影翻飞,或刺人中穴,或刺少商穴,或刺隐白穴,针法奇特合共十三之数,猛地想起一段江湖传闻,不禁惊呼道,
“这,这是……鬼门十三针!”
姜百草等人正自沉思,陡听得欧阳青话语连忙转首望去,但见苏七娘针法变化多端,或直刺或斜刺,取穴深浅不一穴位独特,落针处隐隐可见金针在太阳照射下金光闪闪,姜百草神情凝重,想起医书典籍上所载关于鬼门十三针的一段话语,
“鬼门十三针”相传由先秦时神医扁鹊所创,扁鹊曰:百邪所病者,针有十三穴也,凡针之体,先从鬼宫起,次针鬼信,便至鬼垒,又至鬼心,未必须并针,止五六穴即可知矣,鬼门十三针是由鬼封,鬼宫,鬼窟,鬼垒,鬼路,鬼市,鬼堂,鬼枕等十三鬼穴,专治百邪癫狂症,其施针针法独特,针到病除,乃天下医道之诡变也。
姜百草紧紧望着苏七娘施针手法,确为传说中的鬼门十三针,心道鬼门十三针是中原华佗行会不传秘笈,旁人即便知晓十三道穴位,若无名师指导也是无用,不知她是如何学得。
“咦!”
那高鼻深目,始终不发一语的药老头望了一眼苏七娘针法首次惊疑出声,裁判席上,前宫廷御医王桥林神情艳羡望着苏七娘,过得半晌,方才长叹一声道,
“师父当年也真偏心了,不然……唉,看来这第二轮非她莫属!”
其余三名宿老听得王桥林话语深有同感地点头,唯有‘缥缈邪医’吴高楼双眸神光湛湛,不知在想些什么,围观众人见识不及姜百草等人,只觉苏七娘施针手法甚为好看,想来疗效不会太差。
寒小君俏立人群中,望着苏七娘大显身手亦是心惊不已,心道师娘可真会藏拙,有此了得的针法为何上次不见她使将出来,莫非是顾忌师父颜面,如此一想,寒小君颇觉在理。
牧晨虽瞧不出鬼门十三针关窍,然察言观色也知苏七娘定有了不得手段,不由好奇望向徐凤道,
“凤儿,你可识得苏七娘所使针法?”
徐凤闻言,不禁柳眉微蹙,神情犹疑道,
“师父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医人医心难医神,这天下奇难杂症以神伤为最,神伤者,百邪闭意,癫狂迷乱,寻常汤药不能及,委实是世间最难缠的病症,神伤又分三六九等,大多因情志不通造成,病因有别治法也不同,据传天下间有一种针法取人身上十三鬼穴,专治神伤之症,只是凤儿无缘得见,那苏七娘应该便是鬼门十三针了!”
牧晨闻言心中暗惊,心道这天下间竟有如此神奇的针法,能解百邪伤神之症,第二轮神伤癫狂显然鬼门十三针更为对症,不知姜前辈作何打算,念及至此,牧晨抬眼望了姜百草一眼,忽见姜百草自怀中掏出一排银针,手起针落,分别针刺中府,侠白,商丘,冲门诸穴,盏茶功夫后,患者周身已布满密密麻麻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