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身先士卒,闫冯伟立刻想去拿另一把铁锹,傅沛手劲奇大,他一把没夺过去,反倒是傅沛一言不发上前和我一起挖了起来。
他又走过来对我说:“你手有伤,让我来。”
“不用。你,替我看着王乾坤。”
我这么说,委实是感觉到不寻常,担心他涉险。
话说回来,也不知是疼过劲儿麻了,还是傅沛的药当真有奇效,我虽然右手受伤的手指不灵便,这会儿倒是不觉疼,手腕手掌还能使上力气了。
“这里至少得十几年没有动过土了吧?”我抹了把汗,迈出已然将近一尺深的土坑,注视王乾坤。
虽然在下雨,但除去表层的泥土,下面的土极其夯实。比不了雪山里千百年未有人开掘的冻土,但至少也得七八十来年没被翻动过了。
王乾坤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恐怕不止十几年。”
“那你到底要我们挖什么?”闫冯伟吹胡子瞪眼。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下面有什么。”王乾坤顿了顿,“但我肯定,这下面埋的东西,比北先生现在要找的人,得重要一百倍。”
我皱眉:“没有什么东西比人命更重要。”
王乾坤和我对视,眼底闪过一线迷惘,像是迟疑了一下,说:
“北先生,我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在什么地方。但直觉告诉我,只有挖出这下头的东西,才有可能找到人。”
我还在盯着他的眼睛,身边突然传来“卡”一声异响。
我心一动。
跟着就听傅沛说:“下面有密室暗道之类!”
说话的同时,他加紧速度,很快,地下竟露出一块石板。
我向闫冯伟递了个眼色,攥着铁锹就想往坑里跳。
闫冯伟一把拽住我:“还是让我先看看吧。”
他朝王乾坤瞄了一眼,压低声音对我说:“这石板闻着带老气儿,我先瞅瞅,是哪个年头的。”
想到他的职业,我没有阻拦他,转而问傅沛:
“你怎么肯定这下面有密道?”
傅沛将铁锹在石板上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能听出,下边是空的。”
我点点头。
那么厚的石板,一般人很难从敲击声判断出石板下是实是虚。
听海傅沛却独有专长。
闫冯伟跳到挖出的土坑里,先是吸熘着鼻子使劲闻了两下,跟着蹲下身,从身上摸出个手指头粗细的小电棒,打亮了仔细照看。
还没等我借亮光瞧个大概,他忽然一声怪叫,像是被老鼠毒虫咬到似的,冷不丁蹿起身,手脚并用的从坑里爬了出来,抓住我的胳膊不住的喊:“是波斯妖石!波斯妖石!”
我将铁锹丢开,左手搭在他肩上,用力捏了两下:“冷静点!”
闫光头偌大条汉子,此时竟浑身控制不住地哆嗦。
我实在想不出,一块看似平平无奇的石头,怎会把他吓成这样。
等他稍许平静,我立刻问:“这石头有什么门道?”
“这下边,是波斯妖石!”他又重复了一遍。
“波斯?妖石?”
闫冯伟用力点着光头:“对,这东西是来自波斯国!邪门的很,邪门的很!”
我本来还以为听岔了,听他这一说,瞬间如坠云雾。
“波斯?”我在脑海中少得可怜的地理知识中快速搜寻了一下。
“波斯”一词,实际是对古波斯帝国的遗留称呼。
波斯帝国早已不复存在,而取代帝国王朝的新国度,位于西亚。
我们在东亚,而且是在华北接壤东北的农村。
即便波斯商人闻名遐迩,古代波斯客商也不可能踏足这里。
这土掉渣的疯马场,又怎么可能和那遥远的国度扯上关系?
闫冯伟总算缓过来些,连着深吸了几口气,才对我说:
“弟,我知道你着急,可我还是得给你说说,这妖石的来历。”
“你说。”
“嗯,这事儿,还得说前年……不,得是大前年我跟你嫂子去国外旅游那回……”
闫冯伟摇头又摆手,“得得得,我还是长话短说,说重点吧!”
他到底是知道判断轻重缓急,不像干饭是单纯的话唠。
但等他大致说明白“妖石”来历,也还是花费了两根烟的时间。
原来有一阵子,在他的交际圈里,流行去国外旅游。
他老婆孟珍虽然平时精打细算,但架不住女人的虚荣心。
听出国游回来的“闺蜜”吹得国外的月亮都比国内圆,于是决定也赶一回“潮流”。
只不过,别人去的是发达繁华国家,而这两口子,去的是西亚。
那些国家穷富无所谓,要的,就是“仪式感”,关键省钱。
按孟珍的原话说老娘好歹也算出过国,那帮没内涵的骚蹄子,还管我去哪儿?
俩人跟着就真出国游了,而在那趟旅途中,却遭逢了一件诡事。
两口子具体经历了什么先不说,就只说“妖石”的由来。
古波斯帝国,有一位国王,和自己老婆感情非常好,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贵为王储,也不例外。
这国王的老娘,对儿媳妇横看竖看都一直不顺眼。
老太婆也是果决,既然婆媳关系恶劣,那就得想个一次性解决的法子。
于是,有回趁国王出门,找个莫须有的理由,直接把儿媳妇给整死了。
国王回来大怒,但生身老娘不能杀,只能找旁人泄愤。
于是乎,他命令侍卫,把老王后所有的男女侍从全抓了起来,让人抬起巨石,将所有人逐个碾压致死。
闫冯伟说,这碾死了数百个人的大石头,就是妖石。
至今还保留在某个国家的旮旯里。
就那么巧,两口子穷游到当地,听了无证导游的介绍,在猎奇心的驱使下,不光见到了妖石,甚至其中一人,还亲手触摸了那石头一下……
实际听闫光头说到这儿的时候,我已经很不耐烦了。
不光觉得他所说的荒诞,更因为两处地点相隔万里之外,完全否定断决了眼前的石板和波斯有任何牵连的可能。
闫冯伟善于察言观色,看出也想到我会阻止他,抢先一步按住我,说:
“哥哥我知道轻重,现在多说几句,后头,你可能会少很多麻烦。”
我使劲闭了闭眼,同时又再捏了捏他肩膀:“长话短说。”
这话多少有点敷衍,动作也暗含示意。
可闫冯伟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事,勐地向后一蹦,差点掉进土坑里。
好赖站稳了,却瞪着眼,像是看怪物似的,面带惊惶地上下打量我。
我皱了皱眉,正要开口,他一下抬手指向我,颤声问:
“兄弟,你……你说我会生个闺女?这事儿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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