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小型的器械室内,看着红的发黑的血液顺着针头流进试管,孙禄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向给我抽血的中年白大褂问:
“刘主任,这是要化验什么?为什么试管没标注?”
刘主任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郭森,微微摇了摇头,没言语。跟着又抽了一管血,拔下针头,在另一个白大褂的陪同下,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郭森走到我面前,冲我一扬下巴:“你怎么不问,抽你的血干什么?”
我说:“等DNA对比结果出来后,不用我问,你也会说的。现在问,那不是让你为难吗?”
郭森点点头:“马丽没看错人,你比我想象的要成长的快。”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阵,一个眼熟的白大褂走进来,小声对郭森耳语了几句。
我吐了口气,冲郭森耸了耸肩,“现在至少能证明,丁斜愣的死和我无关了?”
郭森示意那白大褂先出去,像是先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看着我说:
“丁斜愣的确死了,不过他的死,本来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他是自杀的。”
“自杀?”我和孙禄都是一愣。
郭森点点头:“我们的人发现他尸体的同时,在他的那间破屋里,发现一块疑似棺盖的石板。
丁二两……也就是丁斜愣,就是头撞在那块石板上,导致颅内出血,造成休克性死亡的。至于吕珍的死……”
他话音一顿,眼睛直盯着我,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片刻后,才又接着说道:“吕珍在从楼上摔下来之前的那段时间里,曾和某人有过一段视频通话。警方传讯过和她通话的人,但那人的说法是,她当时喝醉了,根本不记得通话的内容,而且没有保留那段视频。”
我不禁有些犹豫起来,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某人,指的是白晶。
白晶并没有向警方提供和吕珍的视频录像,甚至于还撒了谎。
对于其他人,我也认可她的做法。
可是,郭森算是对我知根知底。
我在想,要不要把这段内情告诉他,借此先洗脱我推吕珍下楼的嫌疑。
不料这时郭森却说:
“虽然和吕珍视频的人没能提供有效的证据,但技术科的同事已经利用技术手段,从吕珍的手机缓存中,还原出两段总长74秒23的录像资料。”
我心不由得一提,接着却又听郭森道:
“视频的另一方没有说谎,从录像中的副影像画面看,对方确实在喝酒,而且情绪十分的激动。这不算是重点。
重点是,我们根据还原的第一段视频,找到了一名证人。他可以证明,在你离开丁斜愣家的时候,丁斜愣还没有死亡。这至少可以说明,丁斜愣的死,和你、和孙禄没有直接关系。
而根据第二段视频录像中的显示,吕珍在从楼上摔下来的前一刻,你和她所在的位置,之间保持了大约97公分到106公分的距离。
根据行为专家的分析,那个时候,你并没有向她做出危险动作的预兆行为。再就是,虽然音频没能够还原,但通过口型分析,你那会儿是在对着下方说‘屠子,我们处理不了,报警’。
按照以上几点分析,丁斜愣的死亡,以及吕珍摔下楼造成重伤,表面上都不是你,或者孙禄直接造成的。不过,有一点让我搞不明白的是,在第二段录像的结尾……”
说到这里,郭森勐地一顿,眼神骤然一凛,目光灼灼的看向我和孙屠子。
孙禄被他看的一哆嗦:“郭队,那录像里最后……”
“那录像到这儿就结束了?”我大声问道:“没拍到后来发生了什么?具体没拍到,我有没有把吕珍推下来?”
孙禄被我打断了话,怔了怔,跟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歉然。
郭森冷着脸朝他点了点头,跟着狠瞪了我一眼:
“徐祸!你还敢不尽不实?!那特么可是两条人命!你还想隐瞒什么?!”
我暗暗叹了口气。
孙屠子一开口,我就知道要坏菜。
郭森是什么人?
我相信他前面说的,都是事实调查结果。
可最后那一下转折,却是在向我和孙屠子做出试探。
我并非有什么反侦察意识,但却一直都没忘记郭森的身份。
所以,下意识的在说每一句话之前,都刻意的停顿一两秒钟。
孙屠子并没有这个意识,尽管他被我打断了话头,但是以郭森的老道,已经足能够认定,我们在这件事上有所隐瞒了。
我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把白晶保留了录像的事说出来。
但是,这会儿已经完全否决了这个想法。
把这事说出来,我固然能彻底洗脱嫌疑,可那等于是出卖了白晶。
不配合警方传讯、故意撒谎隐瞒真相……
一旦落实,虽然不至于坐牢,‘白骨精’的律师生涯怕是多半要就此终结了。
我对白晶的印象还算不错,何况又是她把我和孙屠子‘捞’出来的。
要我出卖她,换取自身的置身事外,我做不到。
我硬着头皮对郭森说,我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如果还有什么没交代的,那也是和桉子本身不相干,我自认为不需要交代的。
这番话必然是湖弄不了郭森的。
结果是,他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冲我伸出了一只手:
“既然这样,那麻烦你先把证件交出来吧!你从现在开始‘放假’,直到这件桉子结束以后,怎么安排,由上头决定!”
“老大,你不是来真的吧?”孙禄急了。
“屠子!”我再次打断他,边掏工作证,边对他说:
“规矩就是拿来遵守的,既然郭队这么说了,那我就应该无条件执行。”
郭森接过证件,用拿证件的手点了点我,作势要抽我。
“你啊……你啊,你小子嘴是真硬!你这是在犯错误!是在拿你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我也抬高了声音,站直身子,正色说道:“郭队,我有两个职业,这在你面前不是秘密。可无论是哪个职业,我自问都没有违背职业道德,没有违背自己的原则底线。大风小说
上头让我放假,我无条件服从。但我相信,‘假期’结束,我很快就能回归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