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子我们潘家要了!”潘景文毫不犹豫地道,为了在巡抚大人面前表现,他不介意当一次败家子。
虽然他做不了主让潘家全部改种长绒棉,但是让一部分地种,还是能够做到的。毕竟他已经代潘家应下了,他知道潘家的那些老家伙们,现在可是一点也不敢得罪巡抚大人。
这次商务洽谈会还算圆满,王越相信潘家的长绒棉收成后必然会带来更广泛的种植。众商人们是带着忐忑的心情来的,没成想不但没有敲诈,还有不小的收获,所以走的时候个个都喜笑颜开。
王越在应天地区以城管收费的名义,开征商业税,之后又大杀四方,杀士子、杀士绅、甚至杀官员,天下震动,满朝文武官员目瞪口呆。
随之而来的是极度的愤怒,这比建奴入寇还要令在朝的官员们愤慨的行为,因为王越动的是他们自己的蛋糕,岂不闻夺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乎?
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和雍正的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哪一个不被文人们骂的体无完肤?建奴入寇杀多少人不会让他们觉得多么耻辱和愤慨,但是如果收税收到了他们的头上,他们个个都会跳脚,即使是皇帝干的都不行。
弹劾王越的奏章如雪片般从南京向朝廷飞来,最先得到消息的是南京六部及南京镇守太监等官员,对于王越这位应天巡抚,从上次诛杀朱统锐事件就可以看出,他们拿王越没辙,所能做的就是弹劾了。
十一月十五日,大朝会,皇极殿上。
朝堂上的官员们都已经知道了王越在苏州的作为,所以一个个的义愤填膺。
吏部给事中首先出班大声道:“我大明以读书人治天下,方有两百多年绵绵不绝之国运。王越屠戮平民诛杀衣冠,擅自杀戮官员,动摇我大明之根本,罪不可赦。皇上若不惩治,他日必有不可言之事!”
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黄时仁也举着牙牌出班,做痛心疾首状道:“臣附议,王贼在江南擅自更改祖宗法度,将屠刀对准士子和官员,实在是罪大恶极,如若不严惩,必将国将不国,我大明的衣冠体面,一朝全失矣!”
这位说话也不客气了,直称王越为贼。
刑部尚书冯英怒气冲冲地站出来奏道:“臣附议,王越不经刑部,擅自拘禁和杀害朝廷官员,破坏法统,请皇上严惩!”
崇祯面无表情地问道:“请问冯大人,对王越此人该怎么严惩呀?”
冯英愣住了,像王越这样的人该怎么严惩,他哪里知道?这位可是有造反前科的,该怎么解决王越那是皇帝的事情。
新任礼部尚书黄士俊见冯英尴尬,出来解围道:“皇上,王越目无圣贤杀戮士林,无视国家法度,实为我大明心腹之患。臣请皇上号令天下兵马诛灭此獠,王越不除,天下士人夜不能寐矣!”
崇祯冷笑一声,压抑着怒气问道:“何来天下兵马?难道要动用蓟辽大军,那东虏怎么办?”
黄士俊昂然道:“东虏虽恶,但也知道尊重衣冠善待士子,如今东虏实力大损,已成疥藓之患。而王越搜刮民财,破坏国家法度,才是朝廷的生死大敌,如若不除,亡国之日可期也。”
都察院左都御史商周祚也附和道:“臣附议,王越不除,天下士人颜面无存!。”
“臣附议!”
“臣附议…!”
朝堂上的群臣大多数都站出来表示赞同,竟然体现出了少有的一致,他们下定决心要和王越死磕到底了。
由此可见税收改革有多么难以进行,即使是皇帝也无能为力。所谓的顽固派和保守派其实就是既得利益者,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你们……!”崇祯被气的无语,这些文官们为了对付王越竟然不惜放弃辽东防线,可见王越的作为确实触动了他们的底线。
大明朝的传统就是不以言罪人,所以这些文官一个个的都牛的很。
文官们话已说尽,一个个看向崇祯,看崇祯如何决断。一时间,朝堂上安静下来,众官都等着崇祯的话。
崇祯看了看做木雕泥塑状的兵部尚书谢宝清,又看了看目光闪烁,一直没有发言首辅周延儒,本想问问他们的意见,最后放弃了这个打算。
想了好久,崇祯缓缓说道:“王越是忠臣。”
听到崇祯的话,朝堂上的群臣们顿时炸了锅。
“皇上糊涂呀!”
“荒谬!荒谬至极!”
“王越狼子野心,怎能称忠臣?”
崇祯挥了挥手,等群臣安静后道:“王思华已经向朕上了奏章,他将在江南逐步实行新政,承诺从明年起江南地区的田赋将以银两的形式每年足额上缴,并且每年再向朕的內帑上缴二百万两银子。”
王越的奏章在半个月前就已经送达了崇祯,大概的意思就是江南的税收他承包了。以江南繁荣的商业和起点城今后陆续投入的建设,这点钱只是毛毛雨。
群臣却不干了,礼部尚书黄士俊愤怒地道:“这是王越挖地三尺得来的银子,每一两银子都带着江南士林的血呀!”
都察院左都御史商周祚大声道:“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崇祯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今天就到这里吧,退朝!”
说着不顾百官的震惊,拂袖而去,离开皇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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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了朝,回到御书房的崇祯早已没有了朝会上的好颜色,脸上越来越黑,仿佛越来越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终于,崇祯忍不住愤怒,啪一声将右手拍在身边的桌子上,把那圆桌拍得一歪。桌上的一个青花瓷茶壶嘟噜噜滚下了桌子,哐一声摔在了地上,碎了。茶壶里的茶水洒了一地,让房间里一片狼藉。
房间外听到动静的宦官宫女们,见皇帝发这么大的火,深恐殃及池鱼,没有一个敢上去收拾碎瓷,扑通扑通全跪在了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