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阵疾风之间,萧让便将四下围攻而来的百十名士兵毙命当场。但他一出手,城寨上的弓箭手便齐齐放箭了。
刹那间,密密麻麻的箭簇便照着萧让面门射来。这些箭簇不仅极快,而且数量众多,若无硬物遮挡,立在空地上的萧让非要被它射成了一只刺猬不可。
面对这漫天齐射的箭雨,萧让便奋然以剑引气,那恢弘的剑气旋即在他头顶筑起一片无形的屏障来,但有箭羽飞来,皆要自个跳开到别处去。
城头上的弓箭手不知是何情形,皆是面面相觑起来,但萧让却再不会给他们一刻的活命机会。
只见萧让虚步一提,整个人便御着屡尘功直上城头了。尚在城寨上惊慌失措的弓箭手们便一个个的被他削翻下来。
城寨门口这场恶战早已惊动了浴池林里面的人,但见着一众衣不蔽体的兵士急要找来兵器相攻,萧让便再不愿放他们出去了。一番急剧出手后,欲图反攻的兵士便被杀了个遍,而那些恐慌不定之人,则就地跪下来向萧让求饶。
这些本该为国戍卫轮台的人,想不到不仅助纣为虐,更是毫无气骨可言。萧让心里愤恨,便冷道:“把丁孙叫出来。”
这些求饶之辈遂又潜回到林里,但他们却不是去找丁孙的,因为等他们回来时,不仅个个全副武装好了,而且还领着一队金国兵士杀了回来。
不过既然两边的守卫都已出现,那么作为浴池林总管的丁孙便也需露脸了。
只见一个面容憔损颓废的老者便站出来问道:“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萧让却不回答他,只问对方是否丁孙本人。
这老头回望了站在身边的二百余名兵士后,便底气十足的回答了句:“正是。”
却不待他话音落下,萧让的剑鞘上已闪烁出一道寒芒光亮。虽只是极短的一刹那,但萧让已愤而完成了出手。因为这道闪光过后,丁孙的头颅便不自觉的从项上滚落下来。
众人完全未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招的,亦不曾见得半点血渍痕迹,便就在他们将要迟疑时,没了脑袋的丁孙便如喷泉般的涌射出片片猩红来。
丁孙一死,躲在林间各个幔帐里的女子便悉数慌乱喊叫起来。这是惊恐万分的喊叫,因为她们未曾见过这般的血腥模样,也因为丁孙死后她们也难得善终。
萧让这番杀死丁孙后,宋国兵士或许仍要胆寒与他,但金国铁卫却无此顾虑,毕竟他们个个都是茹毛饮血之辈,毕竟他们一直是压着赵宋追打的强者。
随着阵中一个将领模样的人一声令下,金国兵士便凶狠严整的齐齐冲杀过来,此番样貌,比先前在城寨外围着伺机而动的赵宋兵士实在不知高明了多少。
萧让对这些敌国兵士原本就心存恨意,如今他们又在此作恶,及此,萧让岂能不痛下杀手?
只见萧让挺出长剑,便纯以剑招剑锋之威迎杀过去。或许在他看来,唯此才够解恨。便见一个侠士身影于阵中极速游走,但凡他所过之处,皆要飞溅出一片血色。而待兵士倒下,却无不是被一剑封喉而死。
萧让步法愈走愈急,其人剑招亦越打越快,便于半柱香之间,那二百余金国甲士亦被他杀的无一存活。
见此情形,原本求饶之辈便个个吓破了胆,遂又重要哀求乞活来。
可是此刻的萧让早已杀红了眼,怎会再教这些祸害遗留人间?而见识了这么多恶人恶事后,他的心亦逐渐的要僵硬起来,却哪里还听得进他们的求饶之声?
萧让于是一翻手中长剑,一片凌厉的剑气便贴地而起,却正好一一割裂了那些尚自跪在地上之人的咽喉。
可是浴池林中却并非全是该杀之人,比如那些被强行抓来供人淫乐的数百女子,比如那些被迫在其中专干重活的老弱妇孺。
萧让于是撬开丁孙的库房,待留得一句“各自拿着钱走”之后,他便径直向着别处去了。
萧让这次将浴池林上下屠遍之举足要震动宋金两国,但各自态度却迥然不同:金国一方以自己二百余兵士被杀于赵宋境内为由,不仅对宋朝要挟一番,更誓言要报仇雪恨而赵宋一方得知己方兵士与金兵沆瀣一气,便坚称此乃双方戍卫交锋的结果,却于有人血洗了浴池林一事只字不提。
可是浴池林本就坐落于隐秘之地,而萧让亦是初出江湖,一时半会儿之间,金国就算想为死去兵士报仇也是寻人不得。
或是对于这样的恶人恶事看的太多了,又或者是杀这样的恶人杀的太多了,当萧让再翻看名册找寻后续目标时,他心中能冒出的火苗便就要愈趋微弱了。
因为萧让此行不仅只是奉命杀了这些恶徒,私底下他还一直试图去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何人可以恶到如此地步?
这是一个非常发散的问题,答案亦可以有许多,只是不管哪一种,萧让都觉得难以以一概全。越是寻不到这样一个答案,萧让便越觉得失望,而又在此失望的驱使下,他便又越加勤勉的去寻找名册里的下一位。
虽然仍自不得其解,但多见识一个恶人,多接触一件恶事,总能将原先的思考向前更递进一番。
不过凡事又总会有个例外,在萧让诛杀的诸多恶人之中,却出现了一个令他有些意外的人。
与其说是意外,倒不如说是怀疑,因为这个在名册上留名之人,正是五台山显通寺的一代高僧净云禅师。
萧让径着五台山山门直抵显通寺,见着寺内僧侣虔诚诵经,香客恭谦礼佛,萧让完全想不到这里还会藏着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萧让不想在此当着一众香客之面杀人,便寻着一个沙弥叫其代为通传。不片刻时间,这沙弥便出来领着萧让进内堂去了。
堂上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正默自念经,待闻得有人入堂时,他才缓缓睁开双目来。
不过这净云禅师终究是目光伶利之人,他见萧让佩剑而入,又觉他双目隐然伏着杀气,便当即叫沙弥退去,并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对萧让而言,这样一对一独处着出手却也极好。